余家有一个不能提到的人，余欢的姐姐，一个已经死了十四年的人。
这个人对于余爸余妈来说，是一个禁忌，谁都不能提起，谁提起就能激发出他们多年的怨气。
但他们又总是提起，因为这个人是一个开关，可以将余欢所有的埋怨，不甘，叛逆都牢牢关住的开关。
只要提起这个名字，她就会乖乖听话，任由他们摆布。
这一次也是一样。
第二天，余欢便带着贿赂顶头上司的艰巨任务去上班，一整天，她都在想着如何能在孟寒不反感的情况下，贿赂他。
这个问题让她很头大，她一个小职员，居然想着去贿赂自己的顶头上司，人家一件外套都顶她几个月的工资。
简直是不自量力。
但这事不做吧，家里也不得安宁，她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最后，她只能求助何小伟，这位孟寒多年的好友兼秘书。
“小伟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何小伟放下手中的工作，凑过来，“没?我何秘书，看来你是要问私事？”
“嗯...也不算很私，半公半私？”
“说来听听。”
余欢家里的事对于何小伟也不是秘密，她将自己爸妈想要得到?折购房福利，逼着她来贿赂老板的事说了。
“所以我想问问你，你跟孟总认识这么多年，有没有给他送过东西？”
“当然送过。”何小伟答得爽快。
余欢双眼一亮，“都送了些什么？孟总有说什么吗？”
何小伟想了想，细细数来，“送过我老家的特产，我妈做的肉干，我自己酿的果酒...”
余欢听到一半，打断他，“这些礼物，是你作为朋友送的，还是作为秘书？”
何小伟睨她一眼，“当然是作为朋友，你不会真打算给孟总送礼吧？”
余欢叹一口气，她也不想，孟寒的性格她多少也算有些了解，就算这礼送了，那也是白送，他不可能因为她送礼就把名额给她的。
这不符合他的做事原则。
但不送，家里那关又过不去。
“算了，我就回去说我送了，孟总没收，他们要骂就让他们骂吧。”
反正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比起被他们骂一顿，保住自己的工作才是最紧要的。
不过余欢虽然嘴上这么说，面上还是一脸愁色。
何小伟看着愁眉苦脸的她，凑过来悄声道：“这事吧，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余欢猛地抬脸看向他，“什么机会？”
“咱公司虽然只有三个名额，但咱孟总可是姓孟，多拿一个内部名额给你不过是顺手的手，只是吧，这礼还得看你怎么送。”
余欢虚心讨教，“怎么送？”
“下周是孟总生日，你可以以生日礼物的名义给他挑个礼物，但是不要提内部折扣的事情，等到他生日过后，你再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提起。如果他愿意给你这个福利，那这事就成了。如果他当没听见，你也不要再去问。”
这个办法是不错，但是...
“下属给上司送生日礼物，会不会有点太暧昧了？”她担心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万一被孟寒以为她居心不良，一不小心工作都没了。
何小伟一脸放心的样子，“不会，他每年生日我都会给他送礼物，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就行。”
余欢这下算是放心了，开始琢磨著给孟寒送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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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贵的，她买不起，他也不缺。
可太便宜的，又拿不出手。
跟他相处了大半年，也不见他有个什么爱好...
脑子里突然又浮现出那个雨夜，那只有力的手，那些端庄的，潦草的，狂放的字迹。
喝醉了都还不忘去练字，再加上那一房间的书法字帖，文房四宝，被他当宝贝一样收藏着。
想来，送他跟书法相关的应该没错。
有了目标后，余欢开始做功课，从毛笔，到墨，到砚台，到宣纸，甚至到印章，都给研究了一遍。
这不研究不知道，一研究吓一跳。
之前她以为文房四宝里面，最贵的应该是砚台，结果发现，若真要挑好的，没一个便宜。
哪怕是一张纸，都有比黄金还贵的。
挑挑选选，最后总算在孟寒生日的前一天，花她两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套。
拿到手时，她都不敢摸，生怕给摸坏了。
到孟寒生日这天。余欢一直想找一个最自然的时机将礼物给送出去，结果一直到快要下班，礼盒还在她的手里。
何小伟窥见，示意她，“再不去就下班了。”
“你什么时候送的？”
“我早上来直接放他办公桌上了。”
余欢也想直接放他办公桌上，在他询问是什么东西时，很自然的说是送他的礼物。
但孟寒这一天都没从办公室里出来。
眼瞅著马上要下班了，她咬咬牙深吸一口气，提着礼盒敲响了办公室门。
“进。”
推开门，她将礼盒提在身后，走进办公室。
孟寒此时正低着头看手机，没有在意进来的是谁，只是半天不见人开口，才抬头。
“有事？”
余欢紧张得快要喘不上气，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她的脸红了，现在烫得很。
别紧张，来都来了。
默念著这句话，她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从身后拿出礼盒，轻轻的放在桌上。
她都不敢跟他对视，垂着眼轻声开口：“孟总，祝您生日快乐。”
孟寒的视线落到礼盒上，一时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看包装的质感，价格应该不便宜。
“谢谢，不过礼物就不用了。”
余欢这下慌了，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被孟寒误会，她立马抬头解释，“孟总，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感谢您这段时间的包容跟照顾，真的！”
她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紧张，语速急切，平日白皙的脸上染得通红。
倒是让孟寒有些错愕。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为什么不收？何秘书的您都收了。”她抿紧唇，眉头微拢，不自觉的带着点委屈。
孟寒觉得自己好像又出现了幻觉，在她脑袋上看见了耷拉着的两只耳朵。
身后还有一条不安的，无精打采摇晃着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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