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你了？”
?达尔生气地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是……我……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嘛，儿子……”
没等胡曼黎说完，?达尔“蹭”地站起来，屋里屋外找东西。
“你干嘛？”
?达尔不说话，走进了卧室。
胡曼黎在门外，着急忙慌解释道：“你要考试了，我不想影响你，还有你外公血压也不稳定，达尔，妈妈都是为了你们好——”
门开了，?达尔递出游戏机。
胡曼黎发愣。
“拿去！扔了卖了，随便你处理！你早告诉我，我肯定不会收那个女人的糖衣炮弹！我连见都不会见她！”
胡曼黎感动地问：“你……不怪我？”
“我怪你干嘛？”
胡曼黎忍不住眼眶红了：“儿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又不是你做错事情，你说什么对不起！”
胡曼黎赶紧擦干眼泪，摸了摸?达尔的头：“我们离婚，你没事吧？”
?达尔情绪有些低落：“离婚，我肯定不希望的咯。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耸耸肩，“老妈，别难过了，离就离了，没什么，不管怎么说你还有我呢。”
胡曼黎忍住眼泪，拚命点头。
-
车在高峰期的高架缓慢行驶。?致远沉默地开着车。
邱丽苏却如释重负，终于又成?解决了一个麻烦。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内。她又着手安排?致远与她想讨好的夌奋斗见面。
尽管生性清高的?致远拒绝了饭局，但她依然靠着善解人意的温柔说动了他。
-
胡曼黎坐在?达尔床边。
?达尔把牛奶喝完，递给胡曼黎：“good night老妈！”
胡曼黎拿着杯子，欲言又止，她很害怕儿子怪她，她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就让他跟了自己，毕竟，?致远是大学教授，而邱丽苏也是辅导机构的老板。
?达尔夸张地拍了拍额头，大喊一声：“stop！胡曼黎女士，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胡曼黎难过地笑着：“有一说一，跟着我……只会拖累你。”
?达尔无语了：“不是，老妈，你怎么突然自卑起来？他是大学教授，你是中专毕业，你就低他一头？”
“我刚才说了……”
“胡曼黎女士，你睁开眼看看，这家里哪样东西不是你挣钱买的，你哪里比他差了？不许你再看不起自己。”
胡曼黎眼睛发亮：“你真的这么想？”
?达尔拍了拍胡曼黎的肩膀，小大人似的：“胡曼黎女士，自信点，只有没本事的人才需要拿什么钱啊资源啊，这些有的没的说事儿！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这一点从来没变过！”
“儿子，谢谢你……”
?达尔用力亲了胡曼黎一口。
胡曼黎内心感动，表面嫌弃道：“哎哟，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学生一样，幼稚！”
?达尔直接扑到胡曼黎身上：“我不管，我就要赖着你，赖着你！”
胡曼黎拿着喝完奶的杯子，从外面带上卧室门。
胡曼黎在客厅里洗著杯子，脑海里却记忆翻腾——曾经她是那么骄傲，在蓝洋，多少次她直接冲到财务室强行报销；为了打造人设，她把名牌手镯直接戴到王春露手上；一张咖啡券，她就要薛晓舟加快流程……
而此时的她坐在沙发上，点开手机，翻看自己的朋友圈——豪车、车厘子、戒指、名牌包……一张张图片，一段段文字，皆是她洋洋得意的过往。
可是那些曾经被忽略的声音也在她的脑海中喧嚣嘈杂起来：
“胡曼黎，你知不知道现在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曼黎，你还是当年的你吗？”
“人到了高处，就有想飞的心，这正常，但记住，脚，永远不能离地。”
……
胡曼黎坐在那里发呆。最后脑海中却是儿子认真的小脸：“胡曼黎女士，自信点，只有没本事的人才需要拿什么钱啊资源啊，这些有的没的说事儿！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这一点从来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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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曼黎心中被触动了。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薛晓舟，问她到底做不做周淑芳的生意。
她要做，而且要和孙洁说清楚，把单子开得漂漂亮亮的，让人挑不出毛病，证明她胡曼黎的实力！
她挂了电话，撸起袖子管，开始打包整理书架上的书籍。书架空了，地上大包小包都是丁致远的东西。
胡曼黎再一次扫视书房，给丁致远发信息：【你的东西，明天给你快递到学校。】
她走出书房，看着走廊尽头自己趾高气昂的写真照，嘴角上翘。
-
可是孙洁不能接受这件事情。
听了胡曼黎的话，她反应激烈，直接离开三人谈话的咖啡馆，回了周淑芳住的小区。
胡曼黎忙带着薛晓舟跟上。
她一见到母亲，就吵起来了，她强烈反对。对于母亲的解释她全然不接受，怒到极处，她讥笑起来：“认真的？妈，我看你是昏头了，我爸才走两个月，两个月啊！你要跟那个男的搞在一起。”
孙洁声嘶竭力，眼圈都红了。
胡曼黎尽力打圆场，母女俩的氛围却丝毫没有缓和。
周淑芳也眼圈发红了：“你们都觉得两个月太短，那你们告诉我，要让我等多久？两年还是二十年？！”
她的反应让众人愣住了。
“等，我这辈子一直在等，过完年我就六十了，你们还让我等，要等我死嘛？实话告诉你们，我和阿东，已经谈了五年了！我们是在老年大学里认识的，他是教表演课的老师。”
孙洁又愣又急：“五年？那个时候我爸还在世，你脸要吗？”
众人都震惊了。
“你这样，对得起我爸嘛？！”
“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吗？你16岁那年，我跟他已经离婚了！”
孙洁懵了：“你说什么？”
“那时候，你高中，我们想着要高考，不能影响你，就打算瞒。结果你大学考得不理想，要继续读研究生，好，我们就继续瞒着。
“等，等，等到你研究生毕业了，结果你谈恋爱了，要结婚了。我就想着，要是让男方父母知道女方父母一把年纪了还离婚，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就又等。等，等，等到女儿生了女儿，我要带第三代，第三代终于上学了，你爸又得了癌症……我这一辈子都在等，可是在你爸闭眼的那一天，我突然明白了，像我这样年纪的人，随时会走。我不想再等了，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你明白吗？”
周淑芳说完，望着众人。
所有人都在震惊中。
胡曼黎、薛晓舟和失魂落魄的孙洁又回了咖啡馆。可是孙洁还是不愿意，不安心，不踏实。
她离开以后，两人为是否做这个单子发生了分歧。
薛晓舟想做，胡曼黎却觉得，自己这20年做保险成功的秘诀是她愿意倾听客户的烦恼。她不能丢失自己的原则。所以这一次，她要薛晓舟给她三天时间，让她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薛晓舟虽然有些触动，同意了她的要求，可是他到底还是不太相信胡曼黎。回到家，他就开始制作“周淑芳年金利益演示表”。倒是惹得吴雅看他的眼神放光，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夜深了，薛晓舟还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寻找思路。
胡曼黎也在家画了一张周淑芳家的人物关系图，以周淑芳为中心，辐射出孙洁、kiki和阿东。“教育年金”“养老保险”两个关键词一直充斥在她的脑海里。她还打电话向朋友咨询。可是，从清晨到黄昏，她一筹莫展。而此时，薛晓舟的“周淑芳年金利益演示表”已经做成pdf完成发过来了。
【（微信语音）最后一天了，你要是还没思路，就按照我的方案来。】
胡曼黎点开看了会儿，露出好笑的表情。她直接拨打了薛晓舟电话。
薛晓舟正在上班，他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里接电话。胡曼黎赞许了这个方案的专业性，却说三天时间还没到。
薛晓舟不悦：“胡曼黎，你没本事别逞能！”
对方就直接撂电话了。他再拨打，就不接了。
这时，黄玉拿着手机站起来，大声地喊：“开会了！”
会议室里，挤满了唐玲组的成员。
唐玲做总结发言：“……这个月的保费，我们组是有增长，但是！我笑不出来！因为佣金，比三季度降低5个点！这说明什么？开的都！是！小！单！记住，开一百单沪惠宝都不如开一单年金！年金、大客户才是我们太盈国际应该追求的目标！佣金少了你们自己吃什么！？喝西北风吗！？这种小单子还要花时间见客户做理赔。有意思吗？想想你们的时间单价！现在开始，都去给我找大客户去！”
唐玲说著，凌厉的目光扫视在屋子里的几十个下属，他们纷纷低头作忏悔状。唯独薛晓舟面无表情。
唐玲和他视线对上，按动了一下ppt，出来全组保险经纪人的业绩图。薛晓舟的名字列在了最末尾：“薛晓舟，作为这个月业绩垫底的成员，有什么想说的吗？”
薛晓舟真诚地说：“我希望唐总监再给我一点时间。”
唐玲嗤笑：“一点时间，是多久？”
“用不了多久。有一单年金，客户意向很大。”
“哇，有多大？还是超过60岁的客户要买增额终身寿？”
众人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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