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舟握住妈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他的眼中是浓浓的悲伤和脆弱,眼角默默流下眼泪。
胡曼黎正为了钟宁的事情想打电话向吴雅咨询,可是吴雅没接电话。
胡曼黎对钟宁道:“……你别着急,我还有客户,是医药公司的,我来——”
一边说一边就要拨打电话,被钟宁制止了:“曼黎,别白费力气了,这病,治不好。”
“那你也不能放弃啊,医疗技术都在发展的吗,活下去就有希望!你积极一点!”
钟宁伤感地笑了:“我觉得自己挺积极的,就想着还能说话还能走路的时候,把后面的事情处理好,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
钟宁问道:“曼黎,你会帮我的,对吗?”
胡曼黎握住钟宁的手:“跟我说这种话!有任何需要,一个电话我随时到。”
“我爸妈早走了,其他亲戚也基本上不来往了,唯一的牵挂就是俊俊,虽然……他已经忘了有我这个妈了……”
“别这么说,俊俊这个年纪,叛逆点正常的呀,你不要多想。保险,你什么打算?”
钟宁唯一的牵挂就是儿子。她还有2年的时间,可是2年后,俊俊都还不满18岁,无论留钱还是留房子,她怕钱还是会落到前夫那里。所以,她卖了房子,去掉贷款,凑了150万,因为不想告诉胡曼黎,所以找了其他保险业务员,结果他们都告诉说这张保单做不了。
胡曼黎赞?,钟宁若是在俊俊俊俊18岁之前身故,这张保单就需要把投保人换成俊俊的监护人,到时候这张保单怎么处置就是他说了算。
“对,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曼黎,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别急,办法总还是有的——”胡曼黎的话被吴雅的电话打断了。
胡曼黎听了几句,愣住了。
胡曼黎赶到医院时,吴雅陪薛晓舟已经办完施红琴的死?证明。
吴雅把一脸落寞的托付给胡曼黎,自己回去上班了。
胡曼黎带着薛晓舟回家。他一句话都没说。
司机在开车,胡曼黎和薛晓舟坐在后排。
薛晓舟双眼空洞,额头抵著车身,一言不发。
胡曼黎劝道:“晓舟,不要难过了,你妈妈坚持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薛晓舟的手里摩挲著刚刚妈妈的那枚婚戒。然后,他打开窗户,把手里的戒指丢出车外。
“晓舟---”
“但愿她解脱了。”
胡曼黎一脸担忧。
进了屋,薛晓舟像游魂一样,笔直向书房走去,胡曼黎拉住他:“晓舟,节哀,其实你妈妈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挺不容易的了,你心里要是难过,就跟我说说,说出来,就舒服些。”
薛晓舟呆呆地看着前方,茫然。
胡曼黎担心神色更深:“实在不行,你就哭吧,你这样憋著不行的……”
薛晓舟摊在沙发上,无力地说:“是我没用。”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妈变成植物人跟你没关系,你是好孩子,为了她放弃了学业,还挣钱给她治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千万不要自责。”
“明明有了那么大的康复概率……是我,挣不到钱,不能早一点给她做手术,才变成这样的。”
胡曼黎加重语气:“你现在脑子不清楚,我不跟你说,你去给我休息,睡一觉就好了!快去!”
薛晓舟听不进去,痛苦地说:“幸亏小雅也离开我了,否则她也会像我妈一样,被我拖累。我就是个没用的人。”
见薛晓舟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胡曼黎放柔声音,安慰:“不要这么说,你要是没用,我找你合作?”
“你是可怜我才找我,换别人,你会做得更好……”
胡曼黎哑然失笑。
薛晓舟不解地看她。
“我说可怜你,我当时这么说是为了打压你。找你合作,我可是盘了又盘的。我是有经验,但理论知识上还差了口气,你是法学院的高材生,又在理赔部呆过,可以补足我的短板。”
薛晓舟哀伤地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我没这么好心!喏,眼前就有一单我搞不定!本来想到你妈走了,想缓几天再跟你说,是你逼我非要今天说的!”
薛晓舟望着胡曼黎,一丝怀疑的目光:“你都做不了,我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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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宁忽然又很焦灼地给胡曼黎打电话:“曼黎,保单的事情你这边有办法了吗?还有啊,我突然想到,你帮我保过的重疾,我要是死了,能赔一大笔钱,这钱到时候虽然归俊俊,但也会落在到我前夫手里是吧?”
“呸呸呸,钟宁,我发现你现在想问题很消极,张口闭口都是死!2年那是医生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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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单的事情,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胡曼黎走到卧室门口,把房门关上:“你放心,保单办法已经有了。”
“真的啊?”
“真的呀,回头我让晓舟跟你说哈!”
胡曼黎已经把钟宁的事情交给了薛晓舟。
她挂了电话,走出卧室,路过薛晓舟房间,小心翼翼地敲门询问:“晓舟,方便进来了吗?”
走进房间后,她看见薛晓舟在客厅发呆,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堆资料。
“钟宁的单子,有想法了吗?”
薛晓舟摇头,状态低迷:“本来可以增加第二投保人来保障她儿子的权益,但是钟宁姐的爸妈不在了,也没有值得信任的亲属可以托付。所以,一旦她在儿子成年之前过世,这张保单只能有她前夫接管。”
胡曼黎不满:“你才查了几天资料就要放弃,你再想想办法呀!”
“对不起胡曼黎,我尽力了……”
胡曼黎拍桌子:“薛晓舟,钟宁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能不管!”
薛晓舟痛苦地说:“你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没办法……”
看见他的样子,胡曼黎又放软口气:“薛晓舟,你不是学法律的吗?你从自己专业上想想,有没有办法?”
薛晓舟抬起头,露出迷惘的表情。
“我看你书架上不是很多书吗?去翻翻,搞不好就有思路了。不能轻易放弃哦,办法肯定是有的,好好再想想,我等你消息哦。”
胡曼黎走出卧室。
薛晓舟拖着沉重的身躯,起身翻阅《民法典婚姻家庭继承编理解与适用》。
屋子外的天光从明到暗。薛晓舟也翻了一整天的书了。
他盯着书籍某一页,忽然眼中有了光。
他放下书,打开电脑,在网页上搜索“遗嘱信托”。
终于,钟宁的问题有了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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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舟向钟宁讲解了遗嘱信托,这是《民法典》新规,就是通过法律行为把遗产托付给其他人,这个人确保她儿子成年后一分不差拿到钱,但这个人不能动她的的钱。
钟宁拧眉,不置可否。
胡曼黎补充:“简单来说,就是有这么个人帮你看着,你前夫就动不了你的保单,你的钱,你要留给儿子的东西!而且这是有法律效应的!钟宁,晓舟是法学院的高材生,他查了许许多多资料,他说行肯定行!”
薛晓舟意味深长地看了胡曼黎一眼。
钟宁露出激动的神色:“如果真的这样,那就太好了……”
胡曼黎点头:“你要是信得过我,我胡曼黎来帮你看这笔钱!现在法律健全,我对你的钱有其他想法,要吃官司的!”
钟宁握住胡曼黎的手:“曼黎,我当然信得过你,我……”
说到这里,钟宁哽咽了,只能不停说著“谢谢”。
“好了,搞得好像真在讨论身后事一样,你现在这样,多了不说,看到俊俊成年,肯定没问题的。我们就是以防万一,对伐?”
钟宁终于轻松了些,随后又连珠炮发问:“晓舟,那我是不是还要先立遗嘱?遗嘱信托怎么弄?还有保单什么时候签?”
“不要急,我们一样样来。”
“对,钟宁姐,我再去把相关信息核实确认一下,你等我消息。”
“好,晓舟,麻烦你了。”
薛晓舟起身离去。
胡曼黎和钟宁继续坐着喝咖啡。
钟宁忽然道:“哎,丁教授那位……怀孕了。”
胡曼黎不太在意:“可以啊,老蚌生珠,有点本事。不说他们了,说说你吧,你后面什么打算。、
钟宁呆呆地看着胡曼黎:“打算?”
“你打算工作到什么时候?后面需要人照顾了怎么说?我记得你买过医疗保险,我回去看看有没有护工的服务,还有医院联系好了吗?俊俊知道你的事情了吗?要帮忙说啊!”
胡曼黎连珠炮式地说完,钟宁却还怔著,目光看着远方,眼神空洞。
“钟宁,你……没事吧?”
钟宁笑笑:“曼黎,陪我去拍一组写真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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