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刘泽正处于升职的关键时期,他们居住的又是家属院,自然不想在外面落下个苛待大舅哥遗孤的坏名声。当晚,刘泽悄悄带着顾卿去了理发店。
然而,由于顾卿的头发被奶奶剪得实在太乱,理发师无奈之下,只能将她的头发剪成了寸头。顾卿坐在理发椅上,眼睁睁看着理发师拿着推子在自己头上操作,泪水不受控制地无声滑落。那一刻,她的内心被绝望填满,第一次有了想死的冲动。
那一晚,她像往常一样,躺在奶奶身旁,听着奶奶如雷的鼾声,却第一次真切地感觉自己仿佛是与恶魔同处一穴。黑暗中,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望着窗户,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只要打开窗户一跃而下,这所有的痛苦便都能解脱了。
可是,齂亲当初服药后被抢救的画面,如幻灯片般在她脑海中不断放映。尽管她还小,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齂亲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若是自己就这样走了,齂亲该会多么伤心欲绝。
想到这儿,她强忍着泪水,将那轻生的念头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从那以后,顾卿彻底放弃了挣扎。她常常独自坐在楼道里看书,为了能在昏暗的光线中看清书本,不惜一遍又一遍地敲墙壁,只为唤醒那一闪即逝的声控灯。
在学校考试时,她会精心算好分数答题,成绩永远在倒数 10 名左右徘徊。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一旦考好了,等待她的便是被同学锁在厕所里,遭受一顿殴打。或者就是作业本或书本的不翼而飞。
所以,她尽一切努力将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尽可能地躲在角落里,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小学毕业后,顾卿升入初中。然而,没有任何人询问过她的意见,仅仅因为要她每天顺路带着刘珂上下学,家人便直接帮她升入了机械厂的附中。
在这里,她的同学依旧是那些从小就欺负她的人。而青春期的到来,身体的发育让她再也无法继续做那个隐形的人。她的发育尤为突出,唐映从港城为她买来的贴身衣物,款式比西城的更加时髦,这使得她刚刚发育的胸部显得格外突出。
当她满心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变成透明人时,却因为身体的发育,再次沦为了霸凌的对象。
夏天,坐在她后排的男同学,竟将她内衣的肩带当成弹弓,肆意弹她的后背,以此取乐。而女同学除了像以往一样辱骂她,更多的时候,会将她堵在厕所里,伸手抓捏她的身体,还一口咬定她是故意垫了东西,想要勾引男同学,甚至连带着骂她的齂亲也是个狐狸精,吸走她爸爸的阳气害死了她爸爸,又跟别的男人跑了,不要顾卿了这些侮辱人的话。
遭受这般屈辱后,顾卿只能将妈妈给她买的漂亮衣服全部藏起来,平日里只能穿着奶奶给的小背心。她害怕走光,无奈之下,只能几件小背心叠在一起穿。无论天气多么炎热,她都始终穿着宽大的校服,试图用那宽松的衣物掩盖自己身体那正常发育,甚至走在路上她都只能含胸驼背的去掩盖一切。
从小学到初中,顾卿再也没有跟着唐映去过港城。因为她后来得知,上次唐映将她接到港城,背后的噷换条件是给了刘泽 5000 块钱。在那个工资普遍只有几?块的年代,5000 块几乎是刘泽几年的收入。
顾卿知道继父乔安和是做生意的,家里条件不错,但她也明白,这 5000 块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况且,她也知道唐映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法拿起手术刀了,即使现在到了港城也没有在工作,而是在家照顾乔家兄妹,她花的每一分钱都来自乔家,都是需要她伸手跟乔安和要的。她不想因为自己,让齂亲在乔家过得艰难,于是便找了各种借口,拒绝再跟唐映去港城。不想姑姑一家再能以此为理由找齂亲要钱。
唐映尽管不能时常将顾卿带在身边,却依旧频繁地来看望她。只是每次探望,都不得不遵守顾家的要求,在晚饭后就将顾卿送回去。
每一次分别,唐映总是哭得双眼红肿,泪水涟涟。顾卿看着齂亲如此伤心难过,实在不忍心再将自己在学校所遭遇的那些痛苦和委屈告诉她,因为她知道,那只会让齂亲更加心疼、更加难过。
在心底,顾卿暗暗发誓,一定要再坚持几年,等到高考结束,或许这所有的痛苦和磨难就都能结束了,她就能彻底摆脱这噩梦般的生活。
然而,顾卿遗传了唐映的姣好容貌,即便整日穿着宽大的校服,留着短短的头发,她的出众面容依然难以被掩盖。到了初三这个青春懵懂的年纪,情窦初开的氛围在校园里弥漫,顾卿开始陆续收到男生递来的情书。
她对这些情书置之不理,在她看来,自己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只想熬过这段艰难的时光。可她的这种态度,在那些女同学的眼里,却被视为傲慢和清高。
终于,有一天,她被女同学心目中的校草拦在楼道下表白。顾卿没有丝毫犹豫,径直置之不理地走开了。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举动竟为她招来了更大的麻烦。放学后,她被几个女生围堵在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几个女生一拥而上,将她打倒在地。
紧接着,几个人死死地将她压在地上,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扇着她的耳光。顾卿奋力挣扎,可她一个人的力量,又怎能敌得过眼前六七个凶狠的女生呢?
直到她筋疲力尽,再也无力反抗,那几个女生才停了手。顾卿满心以为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可就在这时,带头的那个女生郭佳佳突然拿起一块木板,恶狠狠地朝她的脸上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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