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处置(1 / 1)

见有这么多人为阿绥说话,云挽欣慰之际稍稍放心。

景宣帝挑眉,兴趣渐浓。

原以为这小子小小年纪便是个狂妄的,没成想的确有狂妄的资本,难怪敢说出那番大言不惭的话。

世上纵有天才,拥有过目不忘本领的却稀少,其中景宣帝便是一人。

自记事以来凡是他看过的书籍,皆能倒背如流,敞言快答,令曾经的老师都喟叹自愧不如。

只要景宣帝想,他如今也能将三岁那年,兄长是如何将他诓骗至太液池,险些推他下水的细枝末节讲得一清二楚。

相比先帝,景宣帝子嗣少得可怜,仅有两儿一女,只是没有一个称得上天纵奇才,过目不忘。

以往不觉得如何,现下景宣帝倒是颇有几分遗憾。

啧。

陆三倒是命好。

注意到景宣帝瞧了阿绥好几眼,云挽眼皮子狂跳。

好在是她多虑了,景宣帝扬了下唇,慢条斯理道:“既是过目不忘,那你说说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阿绥鼓了鼓腮,口齿清晰道:“太子殿下说完后,三皇子殿下一言不发,并未反驳,隔了片刻,太子殿下又说‘三弟可知猪狗不如、蠢笨如猪是何意?唉呀三弟莫怪,为兄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为何这般看着孤?’”

他一本正经地学着太子当时的语气,但终究不是真情实感,语调稍显怪异,令人忍俊不禁。

云挽面露无奈。

阿绥:“其后,三皇子殿下便推了太子殿下,于是两位殿下扭打起来,大家上去劝架,结果推搡间也打了起来.........”

他果真记得一清二楚,宛若说戏人念词般,板著一张包子脸将双方争执时的画面描述出来,包括每个人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一字不落。

譬如斗殴时李家吴家?子指著耳陈家二子骂道:“尔乃戌腹米!”(你就是坨狗屎!)

此言一出,有官员斥声:“粗鄙不堪!”

他这话是对着阿绥说的,云挽当即怒了:“这位大人,说这话的可不是我儿,我儿不过是复述罢了!”

官员一噎,甩袖噤声。

吴?满脸通红:“你胡说!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呵。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阿绥昂着头,表情郑重:“我对天发誓,绝无虚言。”

陆元铎开口:“我家孩子问心无愧敢发誓,吴大人,你家的可敢?”

他看向方才说话的官员,眼神嘲弄。

对方避开他的话,伸手推了推身边的儿子吴?。

吴?低下头,吞吞吐吐:“我、我不敢........”

“.........”

眼见太子处境不妙,李贵妃看了眼自家兄长,对方立即出声:“陛下,此子乃三皇子伴读,他的话不一定能信......”

他的话还未说完的,便被打断:“大人是何意?你的意思是我儿故意撒谎,编造事实?他的话不能信,难道你儿的话就能信了?”

云挽语气清冷,暗含薄怒。

李大人脸色微变,“你一介妇人,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退下?”

陆元铎绷著脸冷声:“李大人慎言,陛下与两位娘娘还在,你这话未免太放肆?”

言外之意,他一个臣子有什么资格在这发话?

口口声声‘一介妇人’,可两位娘娘不也是妇人?

李大人面色僵硬,气得双颊微微抽搐。

淑妃心底冷哼,转头面容委屈地望向景宣帝:“陛下,此事明了,分明是太子殿下故意挑衅,羞辱我儿,他这才先动了手,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还我儿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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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时机对太子不利,夌贵妃咬牙跪下:“陛下,此事是臣妾失察,听信小人谗言误会了三皇子,也是臣妾没有教导好太子,使他做出这等事,臣妾自请责罚,禁足寻芳宫!”

好一招以退为进!

淑妃气得牙痒痒,看向贵妃的眼神透著嫌恶。

夌贵妃佯装未见,起身拉着太子跪下:“太子,还不快向你父皇和三弟道歉认错!”

能多年坐稳贵妃之位,形?副后,夌贵妃靠的不仅仅是家世,还有智慧,以及自认对景宣帝的几分了解。

先前急着为太子脱罪,她竟不曾注意到,自始至终,皇上态度皆是淡淡的。

既未因三皇子动手而动气,也未因太子故意寻衅而恼怒,这令夌贵妃惶恐,心中难安。

难道陛下从一开始便知晓实情,所以如今才看戏般无喜无悲?

猛然间,夌贵妃恍然大悟,选择立即认错。

太子心中不服,但在齂妃的眼神逼迫下,他低声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接着又对三皇子道:“三弟,今日之事是为兄的错,我不该那样说你,我向你道歉!”

三皇子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太子咬紧后牙槽,忽然牵扯到脸上的胀痛,他捂著脸盯着三皇子咬牙委屈道:“可是三弟故意踹我左脸一事作何解释?”

三皇子瞠目:“我没有踹你!二哥莫要污蔑人!”

“除了你还有谁敢踹我?”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

“.........”

景宣帝失望之余心生不耐:“够了。”

无人在意的角落,阿绥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夌贵妃抬头:“陛下........”

景宣帝略过她,目光扫向太子,轻笑一声:“太子能屈能伸,倒是令朕大开眼界。”

这笑令太子双膝发软,诚惶诚恐:“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求您原谅.......”

景宣帝:“你该求原谅的是你三弟。”

话罢,他起身,广袖飞扬,眉目间冷毅威慑,帝王之息扑面而来。

目光扫视众人,漆黑深邃的凤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令人不敢直视。

“江福盛。”他凛声道。

“奴才在。”

“传令下去,太子禁足三月,罚跪丳书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

“三皇子动手在先,禁足一月。”

“其余参与斗殴者,在家面壁丳书思过半月。”

“众卿无事,便退下吧。”

众人朝拜:“圣上英明——”

除了两位皇子与嫔妃,其余人只觉庆幸。

幸好,只是在家丳书思过。

心知接下来两位皇子挨训也是陛下的家事,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众人起身连忙拽著自家小辈退下。

事了,云挽牵着阿绥,脸上绽放笑容:“走吧,咱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走出弘文馆主殿,听到不少其他长辈对自家不争气的小辈骂骂咧咧。

云挽捂住阿绥的耳朵,跟在陆元铎父子俩身后。

路过转角廊柱,迎面而来的江福盛手持拂尘,笑眯眯道:“陆夫人,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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