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弯翻了个身,搁被窝里用力蹦了下脚尖,撑了个懒腰才烦躁道:“搁这哭丧呢?”
谢折也还没有睡好,一手枕在沈弯颈下,一手搭在额头上。
“听说话,应该是笃双双她爹。”
“梦娘!我求你了,就让我娘看看双双最后一面吧,双双……”外面的哭喊声还在继续。
沈弯听了会儿,嗤笑一声,“我看他是打听到笃知府这会儿没空盯着这边,想要磨进笃家。”
早在当初得知笃梦和离的时候,她就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
吕从文都能为了攀上高枝,抛弃乡下有孕的表妹,娶了笃知府之女。
之后又借着岳家过了那么多年富贵生活。
如今这猛地将他打回原形,他能接受才怪!
沈弯刚回府城的时候,笃梦在闲聊中还有跟她说过。
和离三个月里,她五次外出逛街,有四次都会撞见吕从文,一脸黯然神伤的看着她,好似外面有外室子的是她一般。
前两次还想上前跟笃梦解释啥,只是还没有靠近呢,就被笃康伯留给笃梦的护卫拦住,将人赶走。
后面吕从文也不往前凑了,每次就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装作一副深情的样子。
可笃梦并不接他的招。
笃梦是一个非常清醒的女人,她之前是真心喜欢有学问长相又儒雅的吕从文,但在知道吕家想要她闺女的命的那一刻,她对吕从文的所有喜欢就只剩恨了,更别说后面她爹和哥哥还查出,吕从文外面养了一个比她女儿还要大的外室子!
这她能过得去?
她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吕从文。
沈弯听着外面的哭?声,眨巴眨巴眼,道:“笃梦应该是想让吕家人他们在雪地里多挨挨冻,咱们要不起来去看个热闹?正好看完热闹,吃了晚饭继续睡。”
反正这会儿睡不着了,顺带出去看看雪下多厚了。
谢折转头,便看见沈弯眼里放光,不由轻笑,“想玩雪就要穿厚点。”
沈弯笑弯眼。
既然决定起床,两人也就开始起身洗漱换衣裳。
空间有加绒的内衣,沈弯拿了一身男士的一身女士的,跟谢折一人一套。
此外又拿出两袋暖宝宝,将腰腹还有膝盖甚至鞋底都各贴了一片,套上羽绒背心,外面再穿上一件织锦缎棉袄,披了件长到脚踝的白貂毛连帽斗篷,脖子处更是围了一圈白狐狸毛,看着就格外暖和。
等穿完两人额头上都热出一层薄汗。
沈弯立即开门冲了出去,谢折则让沈弯从空间拿了一个手炉,又在点了两块梅花香饼放里面,这才跟着追上去。
刚开门,寒冷的北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寒气严酷,沈弯甚至觉得呼吸的空气中都全是冰碴子,一吸气都冻得心脏疼。
这会儿她都有些佩服吕从文了,这样冷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嚎?这么久,体力是真可以。
沈弯揉了揉有些发僵的鼻子,再次拿出温度计。
零下四十一摄氏度。
沈弯:“!!!”
一天的时间,这温度又降了差不多二十度,要一直这么降下去,不得跌到零下七八十度,那一年后还能有一成活人?
之前她还以为严寒,顶多就是零下一二十度,没想到这上来就是零下四十度。
想着,转头看向走过来的谢折,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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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折,你确定这温度还不是最低吗?”
谢折上前先是将手炉塞到沈弯手里,而后又将她斗篷的帽子戴上,才开口,“还不算最低,不过后面也不会再降那么猛了,按照温度计看,应该还能降十度左把。”
零下五十度!
这温度在古代也能要了一半人的命啊!
“哥,咱们回去吧,娘真的快不行了,咱们回去求求大夫,肯定还有办法的,咱们别逼嫂子了好吗?哥……”
院子外面又响起一道男声,比吕从文要年轻些。
不知道为啥,沈弯从这语气里竟然听出一点点茶气。
谢折把透著淡淡梅花香的手炉塞到了沈弯手里,才开口:“弯弯给我一把铁锹。”
院子里的雪厚度已经超过了走廊过道,差不多都到沈弯膝盖。
沈弯拿了一把铁锹给谢折,她则抱着梅香手炉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她空间不是没有暖手宝,但相比较简单的暖手宝,她更喜欢这朝代的手炉。
巴掌大的小炉子做工格外精细,点着暖香饼暖手的?时,还透著淡淡熏香,走过的风都是香的,沈弯很是喜欢。
只是用手炉的大户人家好似都比较喜欢梅香,所以她收的暖香饼中,几乎七八成都是梅香,有点略显单调,不过好在梅香也挺好闻。
院子本就不大,不一会儿谢折就铲出一条到院门的路。
打开院门时,隔壁也传来一道女声,“吕从文,你不是就求我让双双见你娘最后一面吗?现在面也见了,你可以带你娘走了。”
沈弯弯唇。
此时她也看到隔壁的情景,两个裹着青色厚棉斗篷的男子拉着一辆板车立在笃家门檐下,板车上垫盖了好几床薄棉被,看里面一条凸起,想来应该就是吕母了。
沈弯这是第一次看见吕从文,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此时配上一脸伤心的表情,看着确实有几分我见犹怜,也难怪笃梦当年会对他一见钟情了。
笃梦牵着裹得像个球一样的笃双双站在一男子身前,语气嘲讽,“吕从文,你可真是个大孝子,这么冷的天不好好带着你娘在家取暖喝药,拖着她在这冰天雪地里挨冻,你是生怕你娘活得久啊。”
吕从文满眼受伤的看着笃梦,“梦娘,我们房子昨晚被冰雹砸塌了,娘也被倒下的木头砸到了脚,我也想给娘找地方取暖拿药,可房子塌了,我们根本没地方可以去,今天各个医馆的药也都被抢空了。”
“梦娘,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当年中举时贪杯,喝醉被表妹算计,可梦娘你要相信我,我心里真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啊!”
“从始至终都只有我笃梦的银子跟我爹的权利吧?”笃梦冷笑,不想跟他过多废话,“吕从文,从和离那天开始,我们俩人就没有任何干系,以后离我还有双双都远点,现在,劳烦你立即带着你娘从我家门口离开,否则别怪我让护卫赶人了!”
吕从文闻言面上有些着急。
“梦娘,不管怎么说,你都喊了她六年的娘,这些年我娘也一直待你如亲生女儿,你怎么恨我都没关系,但求你救救娘吧,再不看大夫她真的会死的!”
说著又看向笃梦身边的女儿,“双双,祖母可是最疼你的,我知道家里有大夫还有药,双双,只要将祖母接到家里看大夫,她就能好了,双双,你难道忍心看着祖母就这样死去吗?”
笃梦也有些担心的看向自己女儿。
其实她开始在听到吕从文的声音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出来,而是打算直接让护卫将人赶走。
只是当她看到身边早已睁眼的女儿,这才改变了主意。
她不能不顾女儿的想法。
虽然她多半猜测这是吕从文的苦肉计,但若今晚吕老太真的死了,她怕以后女儿会责怪自己。
所以才会带女儿出来看一眼。
笃梦看向女儿,如果女儿想要将吕老太接进府,她也不会拒绝,只不过也就吕老太一个人,吕从文想都别想!
就在笃梦心里做好接吕老太进府的准备,想要喊身后护卫时,笃双双忽然开口。
“我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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