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备司令部出动了不少人押送，走陆路，贴身押送她的，是两个年轻的女人，从手上的老茧来看，会武。
沿途，人歇车不歇。
暴露了吗？
绝无可能，知道自己那一层身份的只有小姨，鱼鹰，还有满仓。
每次去见鱼鹰，她都要乔装，所以鱼鹰只知道自己洪老六这个代号。
抵达苏州的时候，一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人被架著上了车，在严密的监视下处理一下如厕，又坐上了车，有一个靠近厕所的一个女机要员被当场拿下。
洪笑笑不知道那个机要员是不是先锋党的人，如果是，那就太蠢了一点。
继续走。
车队越来越庞大，有时候，路过一个县城的时候，都会多出几辆车，等到了南京城的时候，车队已经多达三十多辆。
洪笑笑所在的押解车上气味十分难闻，血腥味，汗臭味，闷热，让洪笑笑头晕目眩，脚前趴着遍体鳞伤的人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他要死了。”洪笑笑望向押解她的女人。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停了车子。
不一会儿，一个木箱子被放了上来。
洪笑笑看了一眼两人的神情，打开了木箱子，里面只有酒精和纱布，还有一小瓶的磺胺。
几个手脚被锁链锁住的几个人见状，沉默地蹲在车里，把伤员身上的衣服撕开。
新伤和旧伤混杂在一起，后背几乎都没有什么好肉。
“忍着点。”
洪笑笑一瓶酒精倒了半瓶，伤员浑身一抽，闷哼了一声。
一个被锁链锁著的男人说道：“我来，我处理过外伤。”
一个女押解制止了他，说道：“她是医生。”
他？她？
洪笑笑见状解释道：“我算是医生，曾就职于警备司令部医务室。”
众人不再作声。
洪笑笑推测，和自己关一辆车的，应该互相不认识，也就意味着，所有的押解车上应该都刻意的安排过了，互相都不认识，即便有的认识，也要装作不认识。
“我需要一把手术刀。”
女押解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铝制的盒子，递出去后，两个女押解掏出手枪，子弹上膛，全身戒备。
洪笑笑眼睛都要看花了，依旧没有下刀子，无奈地说道：“停车，太颠簸了。”
整个车队都停了，两个女押解把其他人都赶下去，让出了空间。
“洪小姐，你的事情只是有嫌疑，别自误，他是一个大人物，如果你不动，他死了，跟你无关，如果你医治，他死了，你有灭口的嫌疑。”
洪笑笑没有说话，摆了摆手。
等到车厢内就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拿着一卷纱布放在他的嘴边说道：“忍着点。”
伤员张开了嘴巴。
又一个打开的医药箱送了进来，洪笑笑扒拉了一下，专心致志的割掉腐肉。
再次用酒精冲洗了一遍，伤员紧绷的身体放松，已经疼晕了过去。
血水混合著酒精从缝隙中流下，可能纵然铁石心肠的女押解都受不了如此血腥的场面，女押解看见差不多了，把手术刀收起来，然后下车透口气。
手术刀绝对不允许脱离她的视线。
之前在训练班的时候，先锋党变节的那位大人物顾凤鸣说过很多案例，特务工作马虎不得。
洪笑笑趁机给伤员做了皮试，然后再处理鞭痕和烙伤，擦拭干净，洒上止血粉，看不过敏，飞快的给他注射一支青霉素。
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和意志力无关，这样的伤，加上已经感染，活下来的希望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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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热，只用一层纱布阻挡一下灰尘以及苍蝇下卵，她疲惫的下车，路边伞下的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洪小姐，那边还有两个，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打的重了一些，劳烦洪小姐。”
中年人说完，一个医药箱被递了过来。
“带我过去。”
一个昏迷状态，一个伤势不重。
一个不认识，一个认识。
枪伤加上刑讯，正在处理伤口的洪笑笑突然停手了，呼出一口气说道：“没救了。”
洪笑笑微微叹了一口气，血都快流干了，处理伤口的时候，都几乎不流血了。
正在处理伤口的当下，就咽气了。
“查。是谁打的，是谁经手的，他在上车前都接触到了谁。”中年男人语气平和，眼神中却透露出杀气。
有三个人立即上了一辆吉普车，往车队相反的方向疾驰。
洪笑笑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随后给伤势不重的伤员治疗。
那个中年男人命令盘查所有人。
枪伤，一枪打在手上，一枪在腿上，还有一枪在肩膀上。
“谢谢你。”
洪笑笑看了他一眼，声音大一些说道：“不客气，我只是一个医生，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被抓，所以别跟我说话。”
旁边抽烟的一个行动队员，往远处挪动了几步。
两颗弹头被取了出来，打在手上的是贯穿伤。
一直到包扎肩膀的时候，洪笑笑听到微弱的声音，“阿四叛变，十六名高级干部被抓，重要机关被敌人破获。如果你有机会……”
说到了一半，停止了。
洪笑笑依旧手不停，给包扎好了，然后把磺胺塞给他。
“水！”
洪笑笑对靠过来的特务说道。
特务看着坐在地上的洪笑笑，点了点头，去车上拿水。
“如果你有机会的话，请去江南商会门口，贴上写有下雨了的字条。”
洪笑笑眯了眯眼睛，依旧不作声。
“我知道你认识满仓，虹口区，仓库。”
洪笑笑依旧没有作声，特务跑了回来，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她打开后，用衣服擦拭了一下瓶口，才咕噜咕噜的灌了半壶水。
如同检阅一样，路边蹲满了或被锁，或被绑的人。
中年男人微笑着自我介绍道：“鄙人姓韩，名达，任职特工总部海城区区长，多谢洪小姐，只是可惜，我不能放你，你去了总部后，把知道的都说了，再写一封悔过书，我保证你在反省院不会超过两个月。”
韩达？
完全没有听说过。
洪笑笑想了想说道：“能让我熟悉的人来审问我吗？比如说丁处长，或者王组长。”
丁处长肯定不会出面，她就是在丁处长的办公室被抓的。
如果王组长能来的话，或许会好忽悠一点。
韩达皮肉不笑的说道：“洪小姐真会开玩笑，你说的王组长高升了，已经调离了海城。”
王组长调离。
丁处长不出面。
“许敏，许敏也行。”
韩达挤出一个微笑说道：“许小姐被总部派往了港城。不如洪小姐和我同乘一车，慢慢想，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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