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前的状况让金鸢福想到一个词,身死道消。
深吸了口气,她刚想说话,就听到男人带着歉意说:“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好,有件事我一直对你心怀愧疚。”
“嗯?”
金鸢福眉一挑,来了兴趣。
她离开男人的怀抱,从怀里扯出那张粉白色的手帕擦掉眼泪和鼻涕。
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看来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呀?”
她像抓到了谢君卿的把柄,小眼神充满了坏坏的探究,一副你完了的表情盯着男人。
看她把弄脏的手帕顺手揣回怀里。
谢君卿抬眸,深深地注视着她,深邃的眸子平静中暗藏着复杂。
他原打算把治她脸伤的药送出去,随即去赴死,至于那件事,他想像秘噸一样带到地下。
至少这样,在她心里,他少了一分卑鄙的印象。
可她方才边哭泣边真诚的话语,让他想直面内心的阴暗面。
是啊,就像她说的,他也是一个人。
错了便是错了。
不管原谅与否,错就是错,他该面对,也必须要面对。
这样想着,他把当初相遇时下曼陀罗花粉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完,金鸢福先是拧了拧眉,又嘴角抽了几下。
她低着头眼珠往旁边斜了斜。
此时,她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曼陀罗花粉,而是她不会把保命技能说出来了吧?
那他岂不是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金鸢福......
轻轻咬了咬下唇,不放心的她,抬眸认真注视著男人,轻声问道:
“我当时说了什么?”
她眼中的防备太明显,看着她这样的眼神,谢君卿说了一个谎言:“你说不知道,你不知道秦小哥怎么死的,跟你无关。”
闻言,金鸢福还是很警惕,她试探性地问:“我真这样说?”
有些事适合说出来,有些事一辈子都不适合。
谢君卿懂这个道理。
他嗯了一声:“若非不是这般,我也不会对你心生愧疚。”
他的眼神很是专注,金鸢福没看出问题,方才她还在担心被发现不是真正的金鸢福。
可又一想,发现了又如何?
谁敢说她不是金鸢福?
自己除了比原主狠一点,原主比自己更混球一点,她俩性格上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要说石刻的技艺,原主的爹金有钱有这方面的爱好。
不过他不爱雕石,他爱雕木。
谢敢质疑,她胡乱两扯,也能圆过去。
想通这一点,金鸢福无比放松,看着满怀歉意的男人,她抓了抓三天没洗的脑袋,有些小无语。
“难怪我那时会把藏起来当零嘴的咸鱼给你。”
这下谢君卿是真惊讶了,他表情微变,语调缓慢:“原来如此,原来是我误会了。”
金鸢福在心里瘪了瘪嘴,想什么呢,她才没那么好心。
不过,也幸好给他吃了,不然过敏更严重。
看他眼神带着探究,金鸢福假装又抠了抠头皮,很是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你给我下的那个什么曼陀罗药粉是永久的,还是暂时性的呀?”
“暂时性的,随着每天涉水量,会慢慢排出体内”,谢君卿伸指点了点金鸢福的怀里,示意她把脏手帕拿出来。
往肚子上看了看,不知道他啥意思,她把手伸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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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摸,才发现他指的手帕。
拿出来,想问他要这个做什么,谢君卿没回答,把手帕拿过来。
语重心长地说:“是药三分毒,药量再轻,它也是毒药。”
见他起身往厨房走,金鸢福跟在他身后,恍然大悟般地长长哦了一声:“难怪你之前给我喝药,说是治记性不好的药。”
她当时还好奇呢,记性不好还能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谢君卿打了一盆冷水端到木架上,把金鸢福用脏的手帕放进去洗,同时淡淡应道:“嗯。”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或者杀了我都行。”
“我自己犯下的错,我认。”
换了别人说这句话,金鸢福可能就动手了。
她才不会成全谢君卿呢。
她眼帘微敛,突然想到怎么让他活了。
她像个坏人似的,双手环抱,走到他身边,借着浅浅的月光,盯着他的侧脸歪著嘴笑。
“啧啧啧......好家伙,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她的脑子一向转得很快,谢君卿被她这么一句,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侧首垂眸注视着她。
略微不明地道:“在这等着你?”
金鸢福摇著脑袋哼哼两声,又傲又?:“你以为我不懂你的心思呀,你之所以说出来,其目的就是为了没有负担的去死。”
她脚下一转,仰头望着夜空那轮被乌云遮了一半的清月。
语气不带一丝商量:“我告诉你,我不会这么便宜了你,你那个解药我是喝了,但我记性还是很差。”
她揉着太阳穴,一本正经的说谎。
“我最近老是丢三落四,我怀疑就是你没把我治好。”
“再说了,你说是暂时就是暂时啊,我是受伤者,我说没治好就是没治好。”
谢君卿听出来她在说谎,也知道她故意这么说的原因。
换了旁人这般理直气壮,他理都不会理。
换到金鸢福身上,他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无声地沉了口气,无奈地道:“所以你想怎么样?”
金鸢福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抱着双臂,转身扬起下巴,桀骜不驯地盯着男人,语气亦是如此。
“简单,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病治好了,你就什么时候死。”
这句话里另一层意思双方都懂。
谢君卿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法来让自己活下去。
把手帕洗干净,他平平整整地搭在木架上,垂眸盯着手帕上的桃花,他说:“阿福,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不真切。
金鸢福不喜欢讨论什么值得不值得这种问题,若在初识阶段让她知道这件事。
她铁定跟谢君卿翻脸。
即使那时他对自己处于一个不信任的状态。
凡是有两面性,站他的角度,他那样做并没有问题,站自己的角度,问题大了去了。
可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救过自己好几次。
金鸢福心里有一杆秤,她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而这件在谢君卿心里纠结的事,在她心里没那么重要。
他非要过意不去的话,她眼珠一转,朝他勾了下手。
“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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