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齐刷刷地看向她，眼里有惶恐，有不安，还有一丝……期待？
张翠娥一字一顿地说道：“第一，不准再打骂家里人。”
李秀英忍不住小声道：“可……可爹……”
“他敢再打人，我就让他再滚一次！”张翠娥冷冷道。
孩子们顿时噤声。
娘……是真的变了！
“第二，家里的活，所有人都要分工。”张翠娥看向李家宝，眼神锋利，“家宝，你也是。”
“我……”李家宝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可是我是男孩啊……”
“男孩就能不干活？”
张翠娥冷笑，目光如刀，“你吃饭、穿衣、用家里的东西，凭什么就能不干活？”
李家宝一时语塞，偷偷瞄了二姐李秀英一眼，似乎是想找人帮腔。可李秀英这次竟然没有替他说话，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翠娥继续说道：“以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谁都不能偷懒。家宝，你从明天开始扫院子，每天两次。”
李家宝本能地想反驳，可对上娘那坚定的目光，不知为何，他竟然不敢了！
“第三，”张翠娥环视五个孩子，沉声道：“家里人的话，不准随便外传。咱家以后怎么过日子，是咱自己的事，谁要是敢出去乱说，后果自己想清楚。”
孩子们齐齐点头。
“第四，”张翠娥语气微微放缓，看着几个女孩，“以后不准再让家宝一个人吃好的，穿新的。”
李秀英、李彩凤和李桂花抬起头，眼里有震惊，也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喜悦。
这么多年，家里最好的饭菜、最新的衣裳，全都给了李家宝，她们几个姐姐连想都不敢想。
如今，娘居然说——以后大家一视同?？
“娘，真的吗？”李秀英忍不住问。
张翠娥看着她，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郑重地点头：“娘说话算话。”
李秀英的眼眶顿时红了。
李家宝不服气地撅嘴：“可是……可是我是家里的男孩……”
“闭嘴！”
张翠娥厉声喝道，第一次用如此冷厉的语气对这个小儿子。
李家宝被吓得一哆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生生忍住了。
“从今往后，男孩、女孩都一样！”张翠娥声音坚定，“谁也不比谁高贵！谁要是敢仗着自己是男孩就欺负姐姐们，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李家宝委屈得不行，可看着娘寒冷的眼神，他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畏惧。
以前的娘，是舍不得他哭的。
可现在的娘，好像真的不惯着他了！
他憋了半天，最终咬著嘴唇，闷闷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张翠娥这才松了口气，眼神缓和了些，“只要你们记住，娘不是害你们，而是让你们活得更像个人。”
屋里又沉默了一瞬，最终，李秀英第一个站了出来，郑重地说道：“娘，我听你的。”
李彩凤紧跟着点头：“娘，我也听你的！”
李二柱、李三娃、李四妮纷纷站到娘身边，眼里带着某种久违的光亮。
就连李家宝，最终也小声说道：“我……我也听娘的。”
张翠娥看着五个孩子，心里一阵酸楚，又涌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希望。
她知道，他们的思想还需要时间改变，但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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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迈出了第一步！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这个家，成为夌老栓一个人的天下！
夜色沉沉，屋内寂静无声，连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张翠娥静静地躺在炕上，眼睛却怎么都合不上。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手紧紧攥著被角，指节泛白。
前世，她一心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省吃俭用，任劳任怨，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只为了让这个家好一点。
可最后呢？
儿子们大了，各自成家，谁都嫌她是个累赘，甚至连一口热饭都不愿意给她。她辛苦拉?大的孩子，竟然把她像皮球一样推来推去，最后让她孤苦无依，死在破败的小屋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不甘心！
这一世，她绝不能重蹈覆辙！
她死死地咬著牙，脑子里回荡著夌老栓的咒骂声，婆婆王氏的尖酸刻薄，还有那些曾经让她委曲求全的过往。
不！她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她要改变命运！
“咣——”
屋外传来一声闷响，是风吹倒了柴垛，张翠娥猛地回神。
抬头望向门外，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纸洒进屋里，照在她那双幽深的眼睛里。
张翠娥的目光渐渐变得清冷，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她悄悄地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炕，朝着屋角走去。
地上放著一个破旧的木箱，里面是一些旧衣服和杂物。她轻轻地拨开上面的一层破布，从箱子最底下取出一个小布袋。
那是她这些年一点点攒下来的私房钱。
虽然不多，但她始终在存——哪怕再苦再累，她都会偷偷留下一点。
因为她心里清楚，女人要想活得硬气，手里必须有钱！
她把布袋贴身藏好，目光坚定。
这点钱，肯定不够支撑她未来的计划，但至少是个开始。只要她能赚到钱，她就不会再被任何人拿捏！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张翠娥心里一惊，连忙把布袋藏好。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屋外，又是一片死寂。
她知道，夌老栓没有回来。
被她拿擀面杖狠狠打了一顿之后，他恐怕还在外面鬼混，或者去找村里人诉苦，甚至跑去找婆婆王氏搬救兵。
在这个家里，他从来不会想着改正自己的错误，只会想着如何找人撑腰，把她重新压回去。
还有前世那个刘寡妇，想到前世她等到夌老栓快死才知道他俩那些破事，想闹也闹不起来，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
前世的她会害怕。
可现在——
她抬起头，眼里没有半点畏惧，只有冷静和决心！
这一夜，张翠娥怎么也合不上双眼。
静静地坐在炕上，脑海里一遍遍地回忆前世的经历，把那些苦楚和不甘一点点剥离出来，变成这一次的动力。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厉，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这一世，她决不能再走上同样的命运！
她必须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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