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刻意想起父亲暴毙的事情了，楚怀川愣了愣。
不知道为什么许一禾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他虽然心有疑惑，还是如实回答：“我那两天借口和苏韵泛舟湖上，实际上在组织罢工运动走不开。
第二天我听闻噩耗赶回家时孟姨娘说齂亲承受不住昏死过去了，我只能去看齂亲是否安好。
待齂亲醒来才和齂亲一起去看父亲，结果孟姨娘说请来的大师说父亲死于突然死不瞑目，需要尽快封棺还他安宁。
所以父亲暴毙当日，齂亲昏过去以后，在赶来的楚氏族老的主持之下当天就已经封了棺。”
许一禾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楚怀秋，楚怀秋也摇摇头：“我也未曾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我当天去乡下收租了，等我回来父亲已经封棺了。”
“许姑娘，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楚老爷？”
旁观者清，苏韵一语道破许一禾的问题。
在场的众人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
“婉婉，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是了解到什么了吗？”楚怀川脸色凝重地问。
他先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毕竟父亲暴毙，给他带来的混乱和悲伤让他来不及细想。
可是刚刚听到许一禾的提问，他也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父亲正值壮年，又有医科圣手刘大夫随传随到，纳妾当天无故暴毙的消息传出之后他和几个弟妹居然连尸体都没有见过！
父亲的棺木如今还摆在家里等待吉日下葬，可万一父亲真的没死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一禾倒吸一口冷气，对楚怀川说：“怀川，你能将你父亲的生平细细说来给我听吗？”
他点点头：“父亲和齂亲是表姐弟的关系，齂亲是楚家主脉，父亲是旁系。
齂亲十四岁时曾经嫁给军机大臣之子，可惜丈夫得痨病而死。
齂亲成了未亡人之后，祖父心疼她，决定给齂亲招婿。
此时突遭家道中落的父亲只能留学到一半就匆忙回国，父亲的父齂求到祖父这里来，祖父答应给父亲一个糊口的工作。
没想到父亲干得还不错，他用在外留学学到的方式管理手下，意外地把楚家新建成的半死不活的纺织厂救活了。
祖父很看好他，就让他做了上门女婿。”
像是突然抓到了关键词，许一禾连忙追问：“楚老爷去的哪里留的学？”
“日本，他去的日本。”还没等楚怀川回答，楚怀义就说出来了。
许一禾继续发问：“楚老爷暴毙之前，楚家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和督军有关的？”
“父亲去世前不久才被督军邀请去家里小住了两天，只是怕不是什么真的做客。因为自从督军来巍城上任，一直都在打楚家的盐矿的主意。”楚怀秋回忆道。
父亲一死，出于舆论压力，督军暂时也就没有再来找楚家谈论盐矿了。
“他从督军家回来不久，就找了媒人去求娶你了。”楚怀川补充道，眼里满是痛苦。
都是聪明人，大致已经能想到是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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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有一件事需要验证，那就是停在家中的棺木里到底有没有人。
楚大老爷虽然已经封棺，但是因为还没有下葬，因此棺材还没有钉死。
是夜，许一禾焦急地在她的锁春院等著楚怀川的到来。
春花还以为是因为她没有替她寻回翡翠耳坠许姨娘才睡不着觉的，在她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歉。
许一禾哭笑不得，和她强调了几次她只是晚上吃多了些有些积食才不想睡的。
看着这个丫头一脸的自责，许一禾赏了她一个金豆子，并且让她今晚回房睡觉，换秋月来她房间守夜。
谁知道春花听完直接朝她跪了下来，“姨娘就让我继续守夜吧，我愿意守，而且秋月她，她。。。。。。”
听到春花顾左右而言他，许一禾严肃问到：“秋月她怎么了？虽说我从来都不计较谁守夜，只是为什么一直都是你在守？秋月人呢？”
春花说：“秋月她睡相不太好，会打呼噜。怕惊扰了姨娘，所以都是我在守夜。”
“这也不是理由啊？今晚就换她吧，没事。”
春花的脸白了白，像是再也掩盖不住，跪着哭诉：“因为晚上都是我在伺候您的，所以渐渐秋月晚上会回原先的院子里住，第二天早上再赶早了回来。我不是有意替秋月隐瞒的，她会把饭分一半给我吃，所以。。。。。。”
许一禾把春花从地上拉起来：“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动不动就跪我，我还没死呢受不住，你要守就守吧，秋月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
只是秋月还真的挺念旧的，毕竟大太太的院子离锁春院那么远，还这么来回跑。”
春花被许姨娘的宽厚感动得一塌糊涂，打着哭嗝说：“我和秋月都是管家安排过来的，只在大太太房里伺候过一阵。
您不知道的是，秋月原先是，是冷梅苑的丫鬟。”
许一禾吃了一惊，随后迅速串联起这一系列的事件。
难怪，难怪。
所有的一切都能说通了。
她假装睡着以后春花终于放下负担沉沉睡去。
没过多久，她就等来了风尘仆仆的楚怀川。
他先是用手帕将榻上的春花迷晕过去，再让随从小叶子把人搬回丫鬟房。
然后来到许一禾跟前，满眼通红，“棺材里没人。
怀秋那边也传来消息，在大量囤积物品的，就是父亲最信任的管家。”
许一禾抓过他的手，十指相扣，想给他一点支持和安慰。
“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许一禾知道楚怀川应当已经想清楚事情的大概了，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一定是知道我和怀秋他们在背地里干的事情了，他不愿意原谅我们。”
“不，怀川，要是只是这样就好了。”
巍城的危难当前，许一禾必须忍着心疼，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赤裸裸地呈现在楚怀川面前。
她得让楚怀川迅速认清现实，然后立马投入到对楚大老爷做的这件事的补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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