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说得对噻,我们这些川娃子,是搞不懂那些大道理,但只要国家人民需要,老子们绝对冲到前头打冲锋!“
“怕个球!整死一个回本,整死两个倒找!“
彪子咧开干裂的嘴,缺了半边的耳朵随笑声颤动,“这些砍脑壳的龟儿子,总有一天,老子要叫这群哈麻批滚出我们这地界,要这些龟儿子些,一个都跑不脱!”
看到所有人都抱着必死决心时,连长陈山河既欣慰也心痛。
他不知道,当小鬼子的第五次冲锋结束后,
在场的这21人,还有几个能够活下来,
或许,
大家都不会见到,明天照常升起的太阳了吧?
顾炎看着眼神充满杀意的战友,虽然知道现在不合时宜,但为了减少队伍的伤亡,他必须得说出来。
“连长,我有一个点子,可以撕开敌人的冲锋圈,完成反突围!”
陈山河看着这个刚刚被彪子从土堆里扒拉出来的家伙,脸色有些难看。
这顾二愣子平时犯浑、唱反调也就罢了,
可现在,却当众说出如此动摇军心的话……
“死战在即,顾二愣子你他娘的再敢唱反调,老子第一个就毙了你!”
陈山河猛然拔出腰间的老式匣子枪,指向顾炎,眼角的疤痕狰狞,如蜈蚣般不断扭动。
对上陈山河那快要冒出火的目光,顾炎却没有丝毫退避,
他知道连长陈山河已有死志。
如今必须得从气势上压制住他,不然今天这个指挥权怕再无希望!
“陈山河,南京城破的那天,死的人难道还不够多吗?”
顾炎说著,一把抓住枪管,直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直接按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连长!你难道不想给川军留个种吗,信我一次,我能带兄弟们活!”
陈山河手一抖,顾炎的那句“留个种”,像一把刀猛然扎进他心窝。
让他想起了南京城破的那夜,老班长在牺牲前,也曾说过?样的话。
陈山河盯着顾炎,恍惚间又瞧见两年半前,这小子刚入伍时缩在战壕里哭爹喊娘的怂样……
“操!”
陈山河收起匣子枪,啐了口血沫,“你小子最好真有法子,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说说你的计划。”
顾炎心底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刚刚,陈山河那眼神太可怕了,他差点没能顶住。
“弟兄们,小鬼子的前四轮冲锋,咱们也都体验过了……”
“无非先是炮兵轰轰轰,跟着步兵冲冲冲,仗着武器比咱好罢了……”
顾炎突然抡起老套筒上的刺刀插进土里,刀尖刮擦著岩石蹦出点点火星,
很快,一个简易版的泥盘地图,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小鬼子人数众多,这次攻上来的人至少得有两个中队,总人数四五百,咱们正面硬拼肯定不现实!”
“东边有块风动石,只要炸了它,我们才会有逃生的机会!”
“这是我们唯一的活命机会!”
先前顾炎通过全息战图,发现黑熊领的西侧,有一处满是藤条缠绕的悬崖。
如果能够炸掉东边的风动石,阻拦住小鬼子,他们才能够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突围!
“顾二愣子,你啷个知道这处附近有条羊肠小道?”
顾炎正想着该如何应付呢,彪子却撇了撇嘴,“小鬼子上波冲锋刚结束那会,我在西边打扫战场时,看到顾炎一直看着东边发呆,我猜肯定是那会儿,这小子就发现了那条野路!”
闻言,陈山河等人瞬间恍然。
“原来是这样,吓死老子了……”
“我就说嘛,顾二愣子咋个可能那么神!”
顾炎嘴角微抽,彪子说的那会,正是他刚穿越过来原地发懵的时候,却不曾想反而让这家伙给误会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不然他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呢。
“小鬼子的第二轮炮击又要开始了,我们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只是,东边炸那块风动石……谁去炸?”
顾炎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的心里很清楚,一旦谁选择去东边炸风动石吸引火力,那么想要活下来的概率基本为零。
但现在,为了能让更多的战友活下来,
他没得选!
气氛,
在瞬间冰冷下来。
就在顾炎不知该如何开口时,
一道道声音,在他的耳旁接连响起。
“我去!”
“我去!”
“我去炸东边那块石头!”
看到所有人都举手申请愿意去东边炸那块风动石,顾炎抿了抿嘴,他小看了这群?胞的决心。
“都别吵了,听我的,我是连长我去炸!”
陈山河吼了一声,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沉声道:“现在,我陈山河以连长的身份,发布最后一道命?,我走后指挥权交给顾炎,弟兄们都听他的安排……”
说完这些,陈山河的目光又看向了顾炎,
“顾二愣子,我信你一次,你帮我带他们,冲出包围圈,然后活下去……”
不等陈山河有所行动,一个缺失左小臂的少年,却先一步,用仅存的把手,提起了那箱“麻花”(土制炸弹)。
“徐老三,你干什么?”彪子惊呼。
“哥几个,都别争了,我徐老三被小鬼子弄掉了一只胳膊,早就是废人一个,这次就让我表现表现!”
徐老三嘿嘿一笑,将包裹残臂的布条?开,里面放著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血迹已经模糊了字迹。
“这是幺妹儿喊人写的信,老子背倒人学了大半年写字,横竖凑不拢半句人话,你们帮我跟幺妹儿说……就说老子不回去了,让她嫁了算球,嫁了老子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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