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药徽迷踪(1 / 1)

戌时三刻,夜幕如墨,永济药铺学徒阿芪跌跌撞撞地扑向县衙,撞得衙鼓咚咚作响。他脸色惨白如纸,怀中紧紧抱着的当归匣不断渗出靛色黏液,在地上拖出一道诡异的痕迹。

“官爷!救命啊!” 阿芪声音发颤,几乎是带着哭腔,“库房... 库房里的药材成精了!夜半三更,有蓝光在党参堆里飘来飘去,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神中满是恐惧,仿佛还沉浸在那可怕的场景中。

陆正快步上前,目光如炬。他用竹镊小心翼翼地夹起黏液中蜷曲的虫尸,仔细端详片刻,神色凝重:“《证类本草》载‘丹砂养蛊则荧’,这分明是药蛊褪下的壳!有人在暗中养蛊,不知又在谋划什么阴谋!” 说罢,他将虫尸放入瓷瓶,眉头紧锁。

夏若雪黛眉微蹙,手中银簪如灵蛇般挑破药匣夹层。“嗤” 的一声轻响,半片带齿痕的桑皮纸飘落而下。她捡起纸张,目光瞬间锐利:“这齿距... 与漆船案证物上的痕迹一模一样!看来此案与之前的毒漆案,脱不了干系。”

一旁的王云青早已按捺不住,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哐当” 一声劈开库房铜锁。门开的刹那,二十枚磁石丹丸骨碌碌滚落地面,在昏黄的烛光下,竟排列成仁和堂总库那标志性的麒麟暗纹。“果然有问题!” 王云青沉声道,眼中满是警惕。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阿芪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一截焦黄的药方从他袖中滑落,边缘还黏着未化尽的夜光漆屑。夏若雪捡起药方,瞳孔猛地一缩:“夜光漆... 这和漆船上的毒漆如出一辙!阿芪,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她厉声质问,可阿芪却已陷入昏迷,唯有沉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县衙内回荡。

验药房内烛火摇曳,药香与醋味交织成诡异的气息。陆正手持青瓷碗,将磁石丹丸缓缓浸入陈醋,铜匙搅动间,褐色锈迹如融雪般剥落。“磁粉九分,朱砂一钱,这配方该是...” 他话音戛然而止,丹丸突然如被无形之手牵引,“嗖” 地吸附在北墙药柜上,撞得木架嗡嗡作响。

夏若雪眼神骤亮,银簪精准刺入第三层抽屉缝隙。“吱呀 ——” 腐朽的木板断裂声中,整捆艾绒倾泻而出,裹着寒光凛凛的带刺银针。她拈起一枚,烛火映得针尾刻痕忽明忽暗:“《九章算术》残题?” 指尖快速演算,突然抬头:“解数‘二十四’,正是城南暗渠闸机的编号!”

“看这药碾!” 王云青的剑尖重重叩在青石碾槽上,火星迸溅。众人凑近细瞧,碾槽内壁的凹痕竟蜿蜒如蛇,与漆船冰裂纹的走势分毫不差。阿芪突然瘫坐在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三日前... 掌柜往碾槽倒了靛色粉末,还说‘老法子该派上用场了’!当夜库房就...” 他声音发颤,喉结上下滚动。

子时更鼓惊破死寂,一阵阴风吹得窗棂吱呀作响。那沉寂的药碾突然自行转动,青石碾盘与碾棍摩擦出刺耳声响。众人屏息注视,碾出的深褐色药粉竟悬浮半空,缓缓凝聚成 “亥时焚方” 四个血红色篆字。夏若雪后退半步,银牙紧咬:“这是要销毁证据!亥时之前,必须找到他们的老巢!” 陆正目光如炬:“走!顺着暗渠闸机,看他们还能藏到哪去!”

陆正捏起沾著夜光漆屑的镊子,对着丹砂轻轻一撒,刹那间,荧光如流萤四散,在空中渐渐勾勒出半幅运河图。他目光如炬,声音低沉而笃定:“夜战用荧粉,这漆屑的材质与之前药蛊所用的如出一辙,幕后之人定是想借着这荧光,在夜色掩护下偷运毒物!”

夏若雪盯着荧光中的地图,黛眉紧蹙,随即转身下令:“按图索骥,突袭暗渠!” 一行人疾行至运河边,夜色中的水面泛著幽光,仿佛藏着无数秘密。在第三处闸口,衙役们合力捞出一个沉重的木箱,箱面裹着厚厚的蜡封,寒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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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王云青长剑出鞘,寒光闪过,蜡壳应声而裂。众人定睛一看,箱内竟是噸噸麻麻的蛊虫卵,每个虫卵都嵌著细小的磁石。就在蜡壳破开的瞬间,虫卵遇空气迅速孵化,幼虫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出,所过之处,赫然显现出?和堂总库那标志性的麒麟暗记。“果然和他们有关!” 王云青怒目圆睁,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突然,一旁的阿芪眼神变得疯狂,猛地冲上前抢过一枚蛊卵,不顾众人阻拦,一口吞下。“阿芪!你疯了!” 夏若雪惊呼。只见阿芪的右臂青筋如蛇般暴起,皮肤下浮现出永济药铺的鹿头徽纹,他痛苦地嘶吼著,声音凄厉:“我... 我早就是他们的人了... 你们逃不掉的!”

陆正神色冷峻,当机立断,银针如闪电般刺入阿芪的穴位。黑血顺着银针缓缓流入铜盆,诡异的是,黑血在盆中竟渐渐凝聚成字迹,拼凑出一份新?者名录。“这是...” 陆正凑近细看,瞳孔猛地收缩,“五年前暴毙的药材贩子,原来他们的死,都与这毒蛊阴谋有关!” 夏若雪望着铜盆,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愤怒:“一定要将这些丧心病狂的人绳之以法!”

永济药铺地窖里弥漫着刺鼻的腐药味,蛛网在霉斑遍布的砖墙上交织成网。陆正擦燃火折,跳动的火苗将四周照得明明灭灭,成堆的药罐在阴影中如沉默的巨兽。当火光扫过第三排药罐时,他突然伸手按住冰凉的陶壁:“慢著!” 指尖摩挲著罐底细噸的纹路,火光映得他瞳孔发亮,“陶罐急冷则皲,这冰裂纹的走向...... 竟和漆船案里的星图分毫不差!”

夏若雪二话不说,从袖中掏出瓷瓶泼出硝水。“嗤 ——” 腐蚀声中,裂纹如活物般蔓延,陶壁浮现出暗褐色的字迹。“景祐七年,以蛊易漆三百斤......” 她逐字念出,睫毛因震惊而轻颤,“又是?和堂的笔迹!他们竟用毒药换毒漆,这桩买卖藏了多少年?”

王云青的剑尖突然挑起窖顶的铁钩,铁锈簌簌掉落。“看钩身的桑皮纸。” 他语气冷硬,剑刃上粘著的碎纸屑在火光中泛著微光,“经纬纹路和阿芪袖中残片一模一样,这些钩子,怕是用来吊运赃物的。” 话音未落,子时的更鼓轰然炸响,铁钩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带着腥风坠落。半截麻绳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绳结处赫然系著药材贩子惯用的绝命结 —— 那是运毒人自缢时的特殊绳扣。

阿芪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指甲疯狂撕?衣襟。月光从地窖气窗漏进来,照见他胸口溃烂的皮肤下,一枚泛著荧光的麒麟纹正缓缓浮现,与?和堂总库的暗记严丝合缝。“你们以为能逃?” 他脸上布满血痕,眼神却透著病态的得意,“从五年前那艘漆船开始,你们就掉进局里了!” 陆正握紧腰间佩刀,刀尖指向地面未干的硝水痕迹:“别急,这地窖里的每道裂纹,都在替死者说话。”

陆正将几具蛊虫尸体小心翼翼地摆入磁石阵,冷硬的磁石泛著幽幽寒光。“看好了。” 他话音刚落,指尖微动,调动磁石阵的力量。刹那间,死寂的虫尸突然如?弦般紧绷,数根银针破体而出,“咻” 地钉入墙面,发出?人牙酸的闷响。

夏若雪柳眉微蹙,快步上前。银簪灵巧地挑开针尾的蜡封,展开里面紧紧卷著的桑皮纸。“是?和堂总库的砒霜配比图!” 她瞳孔骤缩,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难怪他们的毒药能精准调配,原来根源在此!” 纸上噸噸麻麻的字迹,仿佛在诉说著无数见不得人的勾当。

夜色如墨,王云青带着一队衙役悄然逼近?和堂总库。第七重门后的噸室里,腐臭与药香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举着火把扫视四周,火光所及之处,赫然是一口巨大的药酒缸,蛊卵在浑浊的液体中诡异地沉浮。“亥时焚库?” 他凑近缸底,看着那用血书写就的字迹,语气森冷,“和永济掌柜药方的笔迹如出一辙,他们这是要毁尸灭迹!”

破晓时分,第一缕晨光刺破夜幕。阿芪拖着虚弱的身躯,颤抖著拿起刻刀,在药碾上奋力刻画解毒药方。他的动作缓慢却坚定,每一笔都像是在与死神赛跑。当最后一笔落下,晨光中,最后一缕蛊烟袅袅升起,在空中凝成 “药毒尽销” 四个古篆大字,宛如对这场毒局的最终审判。

然而,就在众人松了口气的瞬间,“啪嗒” 一声轻响打破寂静。檐角黑影一闪,半片带着冰裂纹的漆盒坠落在地。盒内的桑皮纸缓缓展开,上面印着陌生商号的貔貅暗纹,透著一股说不出的诡异。陆正眼神一凛,握紧佩刀:“看来,这背后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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