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刀。
高速疾驰的列车顶,一列十人如爬虫般趴伏。
金属顶盖震颤发烫,狂风嘶啸。
铁轨摩擦的低频轰鸣与风压汇成一种几近窒息的噪音。
“白小封!!这就是你的计划?!”
秦淮艳死死贴在列车顶部,一只手抓着破损的通风口边缘。
头发被风撕扯得乱舞,眼中满是怒意,喊出来的话几乎是嘶吼。
然而秦淮艳的话,却只换来白小封一记短暂的侧目。
白小封依然趴在她前方,身形瘦削。
一手撑著缝隙,一手扣住铁皮边缘。
他没理会秦淮艳,反而偏头高声对着旁边的聂磊喊道:
“聂磊,我刚才噷代你的事情,做好了吗?”
风声如浪,撕扯着人的声带,逼得每个人都必须咆哮才能传音。
“弄好了!”
聂磊贴在列车顶上,脸快被风压变形,但声音仍清晰:
“齐大哥还多加了五个爆炸物,藏在空调管下面!”
白小封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头,朝靠后方的李芸芸喊道:
“李芸芸,你刚刚说,这列车会在大田市停站,对吗?”
李芸芸此时脸色已经煞白。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风速百公里以上的火车车顶上生存,更别说是配合疯子计划了。
李芸芸死死贴在冰冷铁皮上,指甲几乎扣破了掌心。
而唯一的安全感来源……是身旁紧紧拉住她的齐圣天。
齐圣天此时一手像钢钳般扣住她腰带,一手扣着火车天窗边缘。
“是的!”
李芸芸勉强压住颤抖,喊出声来:
“剧情里主角打电话给朋友,他那个朋友说大田站有驻军……但等火车到站,所有部队都变成了丧尸。”
“所以……会停。一定会停。”
“很好。”
白小封笑了笑,声音被风切得破碎却有些疯癫:
“那我们的第二份“礼物”,就送到他们嘴边吧。”
他像是在说某种仪式,语气却阳光无比。
秦淮艳咬咬牙,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你到底在搞什么?白小封!”
“能不能直接说清楚?别再玩那些狗屁谜语人套路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哪怕正常点!你到底要……”
她话音未落,白小封陡然回头,风吹得白发扬起。
白小封的眼神空洞,嘴角带着?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我已经很正常了啊,秦医生。”
“只是你们不喜欢我的正常表达方式而已。”
“还有,别着急……”
白小封缓缓抬手,指向前方漆黑无灯的车厢延伸方向:
“我可不是谜语人,我只是喜欢讲故事……写结局而已。”
“神经病!”秦淮艳忍不住用老家话低骂一句:“脑壳有包!”
而白小封根本不在意,继续趴在车顶,双手如钩般抓紧破损的天窗边缘,说道:
“从首尔到大田站,中间会经过光州、益山,再到大田。”
他的声音在呼啸风中传得断断续续,却清晰到让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还没等他说完,一旁死死抱着沈微微的朱峥嵘突然开口。
“你怎么知道会经过光州和益山啊?你来过韩国?”
白小封头也没回,语气平静:
“没有来过。但我闲得无聊的时候,看过整版世界地图……并把它们都记在了脑子里。”
“……?”
朱峥嵘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听完这回答脸都垮了。
风声中,他愣了好几秒,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没忍住,瘪著嘴吐出一句:
“你……神经病吧?谁正常人会闲得没事看世界地图啊?还全……”
话没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猛地闭嘴,眼睛余光小心翼翼地扫了白小封一眼。
对方依然趴着,神情古井不波,似乎并未把他的失言放在心上。
“呼……”
朱峥嵘悄悄松了口气,喉结上下滚动,心里骂自己差点死于话多。
我怎么忘了,这人本来就是精神病啊!
还好他没反应,不然下次被他当成炮灰往外一推,那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朱峥嵘正打算开口给自己找补两句。
白小封却突然继续说道:“列车进站前必然会减速,到时候我们在光州站跳车。”
白小封的语气冷静,眼神却带着近乎病态的兴奋。
“孙队,列车减速到八十码,你能在跳下车的?时,稳稳接住所有人吗?”
“可以做到。”孙国成的回答没有半分犹疑。
此时他一手按住刘峰的后背。
眼神锐利,仿佛已经计算好了风速、落地角度与重力缓冲。
“为什么选在光州下车?”
秦淮艳此时却皱起眉头,声音里透著不解:
“从光州到大田还有一百?十九公里,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秦淮艳盯着白小封的背影,风吹得她眼角泛红。
却压不住那股疑惑……
她知道白小封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但白小封的思维跳跃太快,常人根本难以预判。
毕竟谁能猜到一个神经病在想什么啊!!
然而白小封没有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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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闭上眼睛,仿佛正在聆听什么比风更高一级的声音。
良久,白小封睁开眼睛,微笑开口:“因为我们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很弱。”
“滋滋滋—!”
刹车摩擦铁轨的刺耳声骤然响起。
车速快速降至八十码,火车呼啸著即将进入光州站。
“跳车!”
白小封低声一喊,声线精准传达至每个人耳中。
话音刚落,孙国成如箭般腾空而起。
一手紧抓刘峰的后领,两人齐齐落地。
他借惯性翻滚卸力,落地姿势干净利落。
随后瞬间起身,像捕猎的猎豹一般滑步前冲,接住紧跟而下的朱峥嵘与沈微微。
朱峥嵘刚落地就咕哝一句:“卧槽,真命悬一线……”
他话没说完便被沈微微撞得一个趔趄,但总算安然落地。
齐圣天牢牢抓着李芸芸的手,身形如流星一闪而下,精准落地。
他还没稳住身形,就见白小封被聂磊扛着从车顶飞跃而下。
聂磊脚步轻巧,踩点如猫,落地瞬间腿部一沉,卸掉全身冲力,稳稳把白小封放下。
“你这身法,根本不像八极拳啊!”白小封笑着拍拍聂磊的肩。
最后跳下的是秦淮艳,刚一纵身,齐圣天便冲向她。
“哦呦,大小姐,侬该减减肥了哦!”
齐圣天像块肉垫一样仰面躺在地,稳稳地接住秦淮艳。
“闭嘴吧你。”
秦淮艳脸色一沉,站稳后毫不犹豫地抬腿就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大圣,别逼老娘扇你!老祁不在你嘴巴倒是越来越没数了是吧?”
“吾这是替老祁感慨侬最近的幸福肥嘛……”
齐圣天龇牙咧嘴,连滚带爬地避开后续攻击。
众人落地仅仅数秒,那列火车已然缓缓驶入站台。
但迎接它的不是乘客,而是……一整站台的丧尸潮。
噸噸麻麻的残破身影摇摇晃晃,像堆积腐肉般死死堵在站台边缘。
“吼——!!!”
不知哪只丧尸先察觉到火车的声音,下一秒,整个站台如被点燃般沸腾。
列车驾驶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事……
车头猛然一震,列车再度提速,车轮发出尖锐哀鸣。
“咣—!”
引擎轰鸣,列车疾驰而出,卷起漫天腐臭血气。
一路冲出光州站,直至消失在远方轨道尽头。
空气里只剩余温未散的铁轨震颤声与那些失去目标、发出低吼的尸群。
“呼……”
白小封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侧头看向远处丧尸拥堵的站台,目光冷冽:
“车站里应该还有空的火车,我们要赶在他们之前……先到大田。”
“你……你说什么?!!!”
秦淮艳声音一炸,简直像被一桶冰水当头泼下。
她瞪大眼,呼吸急促地望向白小封,像是看一个疯子,脑瘫。
“疯了吧……这是疯了吧……”
身后几个新人开始颤抖,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他们眼中,那站台上的尸群堆叠如山,断肢残臂乱舞。
哪怕是在末世,也极少见到如此“电影级”的景象。
但他们不仅要冲进去,还要从那堆尸海里找一辆火车?
“开什么玩笑啊!”
有人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
但秦淮艳想的却不仅是这些。
她怒不可遏,一把扯住白小封的衣领,狠狠把他拽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淮艳的声音几乎是咬著牙挤出来的:
“先不说有没有人能开火车,就说你刚刚那句“比他们先到大田”就很可笑!”
“对方那节车的最高时速是三?二十公里!你知不知道三?二十公里是什么概念?”
“我们现在就算找到一模一样的列车,也不可能追得上!”
秦淮艳指著前方,那已经绝尘而去的火车:
“你懂不懂啊?!你是不是又发病了?!!白小封!!”
一时间,空气凝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不远处的尸吼声都像被压下了音量。
白小封却依旧笑着。
没有怒,没有吼,只是静静看着秦淮艳,仿佛她正说一个他早已预料的段落。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远处炸开,震得地面微颤,连铁轨都跟着哀鸣一声。
“什么声音?!”
“好像是……列车方向?”
众人下意识朝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远方山脚之间,火光冲天而起,浓烟翻滚。
那方向,正是原先列车驶离的轨迹!
站台上的丧尸群原本混乱蠕动,这一刻却齐刷刷像被某种力量操控了一样。
竟转身朝爆炸的方向狂奔而去,尸潮如潮水倾泻,哗然散开。
而白小封只是笑着,轻轻抬手,指向那片滔天火光。
“现在呢?……他们,可没有火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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