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脉谷的曼陀罗花海在风中掀起紫色波浪,陆沉掌心的透明莲子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忘川河底的骸骨。阿箬的天目血纹与巫蛊钉共鸣,在地面勾勒出通往河底的传送阵,阵眼处浮出的龟甲纹路竟与江临渊手札里的星图完全重合。
“初代门主的骸骨...被分成了十七块。”沈泽按住阵眼边缘的镇魂纹,冰莲印记与龟甲产生共振,河面上的雾气突然凝结成渡魂舟的形状,“长老团当年为了防止他复活,将尸骨散落在阴脉谷各处,用‘阴魂链’锁住灵识。”
陆沉踏上渡魂舟时,船舷突然渗出冰晶,在水面画出逆魂心法的咒文。船底传来铁链摩擦声,七道黑影从河底窜出——那是被骨殖碎片污染的守陵阴魂,它们腰间都系著玄清门的镇魂铃,铃铛里竟传出幼童的啼哭声。
“是...被用来养魂的孩子?”阿箬的骨哨掉在船板上,她看见阴魂脖颈处的勒痕,正是当年长老团“净化暗脉”的处决方式,“这些孩子死后被制成活尸,魂魄困在铃铛里永世不得超生...”
沈泽的镇魂纹突然灼烧起来,他听见铃铛里传来细碎的呼救声,那些声音与他七岁前的梦境重叠——原来他每次梦见血月,都是这些阴魂在向他求救。冰莲印记化作光箭射向镇魂铃,铃铛碎裂的瞬间,阴魂们身上的阴火竟被净化成萤火虫,围绕着渡魂舟飞舞。
渡魂舟在忘川河心停下,水面突然裂开,露出江临渊的头骨碎片。头骨眼窝处嵌著一枚冰龙鳞甲,正是陆沉齂亲银镯上缺失的那片。当陆沉的指尖触碰到鳞甲时,无数记忆如洪水般涌入——齂亲临终前将鳞甲放入他掌心,鳞片上残留的灵力竟藏着一段密语:“忘川河底,骨契封魂。”
“骨契...是初代门主与沈墨真人的共生契约。”阿箬指著头骨下方的石匣,匣子上刻着双鱼绕莲的图案,正是天衍宗密室的同款锁,“用暗脉与光脉的血同时注入,才能打开。”
沈泽与陆沉对视一眼,同时划破掌心。冰莲印记的鲜血滴在双鱼眼上,瞬间化作红蓝两色光流,顺着匣子缝隙钻入。匣盖弹开的刹那,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里面躺着两卷泛黄的兽皮——《阴脉骨契》与《光脉血书》。
《阴脉骨契》记载:
“吾以暗脉之血起誓,愿与光脉共生共死。若吾肉身崩解,骨殖碎片散于天地,则光脉传人当以镇魂纹为引,暗脉传人以逆魂心法为炉,炼化业火。待十八块骨殖聚齐,吾之灵识将附于莲子,重临世间——届时,必清剿长老团余孽,还暗脉清白。”
《光脉血书》落款为沈墨:
“临渊兄,吾已按约定将双子血脉送离。若他日他们能看懂此书,望你告知他们:暗脉非劫,是熔炉亦是明镜,可照见世间人心之恶。而光脉...从来不该是悬在头顶的利剑,而是守护众生的盾。”
陆沉的冰龙虚影突然盘绕在头骨周围,龙爪轻轻拂过“共生共死”四字。他想起昨夜在天衍宗密室看见的壁画,江临渊与沈墨并肩作战时,背后浮现的正是冰龙与镇魂莲的虚影——原来从初代开始,光暗双脉就该是彼此的铠甲。
“长老团余孽...”沈泽握紧照心灯,青铜灯盏突然投射出星图,光点汇聚之处正是玄清门旧址的“阴脉祭坛”,“那个拾碎片的神秘女子...她腰间的‘江’字玉佩,难道是江临渊的后人?”
阿箬的天目突然浮现曼陀罗花影,她看见祭坛深处有座冰晶棺,棺中躺着一名容貌与陆沉相似的女子,她眉心有镇魂纹,后颈却刻着阴魂种——正是被长老团改造的“光暗混血”实验体。
“是...我的姐姐?”陆沉的声音颤抖,他在齂亲的遗物里见过半幅画像,画中女婴与棺中女子眉眼相同,“当年齂亲带着我逃亡,却被迫丢下了她...原来长老团一直在用她做‘逆生莲容器’的实验。”
冰龙虚影突然发出怒吼,龙息震碎河底的阴魂链。沈泽趁机将《阴脉骨契》收入照心灯,灯油瞬间沸腾,青焰中浮现出初代门主的虚影。虚影抬手按在陆沉眉心,一枚冰龙鳞甲碎片融入他识海,同时响起江临渊的声音:
“沉儿,你齂亲用隐魂玉简护住的,不仅是你的肉身。”虚影转向沈泽,“墨儿后人,照心灯需用双子之血点燃,方能烧毁阴脉祭坛的‘业火阵’。但切记——若心生杂念,灯油将反噬神魂。”
渡魂舟突然剧烈摇晃,七道阴魂链从河底破土而出,链头拴著的竟是玄清门历代长老的尸身。这些尸身胸口都插著逆生莲的根茎,根茎末端连接着祭坛方向,显然是被神秘女子操控的傀儡。
“她在拖延时间!”阿箬抛出巫蛊钉加固传送阵,“业火阵需要七七四十九个暗脉魂火才能启动,她正在收集散落在各地的阴魂!”
陆沉的冰刃突然自动出鞘,刃身映出远处祭坛的景象:神秘女子正将最后一块骨殖碎片放入冰晶棺,她指尖的阴魂纹路与陆沉后颈的咒印产生共鸣,棺中女子的镇魂纹竟开始吸收周围的暗脉之力。
“结!”陆沉再也顾不上危险,冰龙虚影驮着他冲破阴魂链,沈泽紧随其后,照心灯的青焰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轨。当他们抵达祭坛时,冰晶棺已经升起,棺中女子的双眼变成纯黑,眉心的镇魂纹裂成蛛网状。
“陆沉,小心!她被种下了‘夺舍蛊’!”阿箬的警告被爆炸声淹没,女子突然睁开眼,指尖射出阴魂锁链,锁链末端竟缠绕着沈泽齂亲的残魂——那是长老团用来威胁他们的最后筹码。
“妈...”沈泽的镇魂纹险些溃散,他看见齂亲残魂被锁链灼烧得支离破碎,却在看见他的瞬间露出微笑。残魂化作光点融入冰莲印记,同时传来一句低语:“墨儿,记住...光暗共生...”
陆沉的冰龙虚影突然分化出两条龙魂,一条缠住女子的阴魂链,另一条护在沈泽身前。他这才惊觉,江临渊留在他识海的鳞甲碎片,竟能分裂出独立的守护灵。守护灵龙首对准冰晶棺,龙口中吐出的不是寒气,而是沈泽镇魂纹的金光——原来暗脉之力,真的能炼化光的力量。
“破妄印!”沈泽趁机在女子眉心画符,冰莲印记化作利剑刺入她心口的逆生莲根茎。女子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的阴魂纹路开始剥落,露出底下与陆沉相同的冰龙胎记。当最后一根根茎断裂时,她眼中的黑光退去,轻轻抓住陆沉的手:
“...沉儿,齂亲说...要带你去镜湖...”她的声音逐渐微弱,指尖却凝聚出一枚冰纹玉简,“里面...有真正的‘阴脉心法’...别恨玄清门...是长老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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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她已化作光点融入陆沉的冰龙虚影。沈泽接住坠落的玉简,发现封面刻着“江挽月”三个字——正是陆沉姐姐的名字。玉简打开时,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母亲的字迹:“镜湖底有初代门主的本命法宝,可断阴魂链,救挽月。”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神秘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冰晶棺顶。她摘下面纱,露出与江挽月相似的面容,却有着一双血红色的瞳孔。她指尖转动着最后一块骨殖碎片,碎片上的冰龙纹竟与她眉心的咒印重合。
“江临渊的血脉果然有趣。”她舔了舔唇角,碎片化作黑雾钻入她体内,“我是玄清门当代‘阴脉使’江璃,也是你们的...堂姐。”她张开双臂,背后浮现出逆生莲的虚影,“长老团说暗脉必须被净化,但我觉得...你们的血,才是最完美的容器。”
陆沉这才惊觉,江璃后颈的阴魂种咒印竟有十八道,每一道都对应着一块骨殖碎片。她显然已经完成了“阴脉祭”,现在的她,既是容器,也是操控者。
“照心灯,给我!”沈泽突然将灯抛向陆沉,冰莲印记在两人之间划出光弧,“用双子之血点燃它,我来拖住她!”他转身面对江璃,镇魂纹金光化作锁链缠住对方脚踝,“你以为光脉只能守护?不,它也能成为牢笼!”
江璃发出尖锐的笑声,她的身体突然化作黑雾,绕过镇魂链扑向陆沉。冰龙虚影及时挡在他身前,龙爪与黑雾相撞,竟溅出黑色火花。陆沉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入照心灯,青焰瞬间变成红蓝双色,灯芯上浮现出初代门主与沈墨的虚影。
“以吾之魂,燃汝之光!”陆沉怒吼著挥出冰刃,双色火焰顺着刀刃蔓延,在江璃身上烧出一道伤口。江璃惊恐地发现,她的愈合能力在火焰下失效了,那些被她吞噬的骨殖碎片竟在火焰中躁动,想要脱离她的身体。
“不可能...暗脉怎么可能使用光的力量?”她踉跄著后退,却被沈泽的镇魂链缠住脖颈,“你们明明是仇人!”
“我们从来不是仇人。”沈泽的声音里带着怜悯,他看见江璃眼中的挣扎,那是被长老团灌输的仇恨与本心的对抗,“你只是被利用的棋子,就像我们曾经一样。”
陆沉趁机将照心灯按在祭坛中央,双色火焰轰然炸开,照亮了整个阴脉谷。在火焰中,所有被污染的骨殖碎片都浮出地面,它们在光暗噷织的力量中逐渐净化,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汇入陆沉与沈泽掌心的冰莲印记。
江璃在火焰中发出悲鸣,她身上的阴魂纹路逐一崩解,露出原本清秀的面容。当最后一道咒印消失时,她瘫坐在地上,眼中的血色褪成冰蓝色,与陆沉的瞳孔如出一辙。
“原来...不用杀人也能变强...”她颤抖著触摸自己的后颈,那里只剩下淡淡的冰龙印记,“长老团说我是怪物,只有吞噬暗脉才能活下去...原来都是骗我的...”
阿箬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递上一枚曼陀罗花种子:“巫祝族有句话——‘伤口是光进入身体的地方’。你的印记不是诅咒,是重生的开始。”
江璃接过种子,种子在她掌心生根发芽,开出一朵半黑半白的曼陀罗。沈泽望着这朵花,忽然想起初代门主手札里的话:“光与暗本是同源,就像白天与黑夜,缺一不可。”
祭坛下方传来轰鸣,忘川河的骸骨碎片正在自动拼接。当江临渊的骨架完全成型时,他胸口的位置悬浮着那颗透明莲子,莲子表面流转着光与暗的力量,竟与陆沉、沈泽的印记形成三角共鸣。
“吾之血脉,吾之传承。”江临渊的虚影从莲子中升起,他看向陆沉与沈泽,眼中带着欣慰,“三百年前,吾与沈墨未能阻止长老团的阴谋,但你们做到了。现在,该让这个世界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光暗共辉。”
他抬手一挥,阴脉谷的天空突然裂开,阳光与星光同时洒落。在这奇异的光芒中,陆沉后颈的冰龙纹与沈泽的镇魂纹彻底融合,变成一枚冰莲烙印,烙印中心刻着“共生”二字。
远处传来宗门弟子的欢呼声,天衍宗与玄清门的幸存者们结伴而来,他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眼中不再有仇恨。有人摘下代表光脉的白羽,有人褪去暗脉的黑袍,露出底下同样颜色的内衬——原来无论光暗,大家的本心都是守护世间美好。
沈泽取出江挽月留下的玉简,发现里面记载的“阴脉心法”竟与镇魂纹相辅相成。当他与陆沉同时运转功法时,冰莲烙印发出强光,在空中投射出初代门主与沈墨并肩作战的画面,画面下方浮现出一行字:“愿后世之人,不再困于光暗之分,心向光明,便无处不是光明。”
江璃站起身,望向远方的镜湖:“母亲说,镜湖底有初代门主为暗脉弟子留下的庇护所。也许...我们可以在那里建立一个新的宗门,不再分光暗,只问本心。”
陆沉点头,冰龙虚影化作渡船,载着众人驶向镜湖。沈泽回头望向阴脉谷,发现逆生莲的残根上又长出了新的幼苗,这次的幼苗有十二片花瓣,每片花瓣都呈现出光暗噷织的色彩。
阿箬的天目突然清晰起来,她看见更远处的山脉后,有一座被迷雾笼罩的岛屿,岛上隐约可见“万妖谷”的石碑。石碑周围,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Interest。
“看来,我们的旅?还远未结束。”沈泽握紧陆沉的手,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但无论前方有什么,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陆沉微笑着点头,冰莲烙印在两人之间轻轻震动,仿佛在回应这个约定。当渡船驶入镜湖时,水面倒映出他们噷叠的身影,那身影渐渐与江临渊、沈墨的虚影重合,化作世间最耀眼的光暗之舞。
而在镜湖深处,初代门主的本命法宝——“阴阳镜”正在等待着它的新主人。镜面一侧刻着“光”,一侧刻着“暗”,中间的缝隙里,一颗莲子正在静静沉睡,等待着下一个需要它的时刻。
光与暗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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