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青石瓦檐上,叮铃作响,顺着瓦沟淌成浑浊的水流。
将军府,夜里。
沈青萝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内衣,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
她大口喘气,眼神惊惶,像受惊的小鹿。
“轰隆——”
响雷过后,闪电照亮屋内陈设。素色帘幔,檀木桌案,墙上挂著一把长剑——那是大哥出征前送她的。
沈青萝皱眉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墙前取下长剑。
剑身在昏暗中泛著寒光,映出她满是恨意的眼睛。
“我重生了,回到十七岁,一切还来得及。”她轻声说,语气坚定。
上一世,镇南大将军父亲被奸人陷害,关在天牢里。他满身血污,却仍喊著清白。
母亲悲痛咳血,最终和父亲一起死在狱中。
大哥沈辰,少年将军,被细作出卖,战死沙场。
她自己为了三皇子做了很多错事,众叛亲离,最后被他一剑捅死。
还有那个深爱她的男子,为她报仇,落得万箭穿心的下场……
沈青萝眼眶发红,举剑横在胸前,剑影闪过,一截青丝落在手心。
“沈青萝已死,现在我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她声音冰冷,掌心的青丝飘落,在烛光中烧尽。
“吱呀——”
房门推开,十六岁的丫鬟清荷探头进来,看到屋内情形愣住了。
“小姐,你被雷惊醒了吗?”清荷在雷光中听到动静,放心不下,过来查看。
她先被沈青萝的样子吓了一跳,又看到小姐赤脚站在地上,惊呼:“小姐!天冷别冻著,会染风寒的!”
清荷没在意沈青萝的异常,忙着拿来鞋袜,跪在地上给她穿好。
沈青萝想起前世:她被三皇子捅伤后,清荷红着眼抢侍卫的剑去砍三皇子,没到跟前就被腰斩了。
“清荷,你受苦了。”沈青萝眼神复杂,轻声说。
不知是对现在的清荷,还是前世惨死的清荷。
清荷抬头,满脸担忧,又快步到床边拿外衣,披在沈青萝身上。
“小姐,你穿得太少了!”她眉头皱着,语气责备却满是关心。
沈青萝看着清荷,心里一暖。前世她被爱情冲昏头,忽略了真心待她的人。
沈青萝握住清荷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比自己的还冷。
“你也多添衣服。”她说著,褪下手腕上的玉镯,戴到清荷手上。
清荷惊喜时,沈青萝缓缓说:“清荷,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明天一早去打听定北王容战的动向,第一时间告诉我。”
清荷疑惑,但满脑子都是 “最信任的人”,晕乎乎地出去了,直到第二天还时不时傻笑。
那晚,沈青萝在烛光下枯坐,身旁放著檀木箱子,里面是从前线寄来的家书。
她借着烛光一字一句读著,家人的模样在记忆中清晰起来。
“这一世,我一定保护好这个家,保护好你们,不会再重蹈覆辙!”她的手摩挲著泛黄的纸张,眼神坚定。
忽然,指尖停在“慕容烟”的名字上。
沈青萝脑中闪过一张英姿飒爽的脸,眼里闪过懊悔和歉意。
慕容烟,前世和大哥沈辰两情相悦,却因自己愚蠢导致两人天人永隔。
她生父是大渊国护国大将军,生母是大渊国长公主,本人是尊贵的霓凰郡主。
十岁拜入义安王门下,十三岁随师傅征战,是大渊国的战神女将军。
她和大哥在边关相识相爱,本是?人羡慕的情侣,却被自己毁掉。
“大哥,这一世一定要抓住大嫂这样的好女子。”沈青萝把信封收好,放回箱中。
她得想想重生后该从哪开始,先对付谁。
三日后。
沈青萝坐在铜镜前,清荷仔细给她梳头。
今天是容战剿匪回城的日子,她想去迎接,得精心打扮。
“容战,好久没见了。”
沈青萝声音太小,清荷手顿了顿:“小姐,弄疼你了?”
沈青萝摇头:“没事,继续吧。今天妆容精致些。”
“是,小姐。”清荷柔声应,手上动作又轻又快。
与此同时,边关营帐外,篝火未灭,残烟升起。
慕容烟穿着轻便铠甲,身姿挺拔,刚巡逻完准备回营帐。
沈辰大步走来,关切地给她披上披风:“烟儿,夜深露重,你是女子,别值夜班了,我来。”
慕容烟嘴角上扬,摆手,英气中带温柔:“少将军,这里不分男女,只有战友。别把我当女子特殊对待,不然就是折辱我了。”
沈辰无奈却宠溺:“你看,又喊少将军,小时候不是叫辰哥哥叫得很欢吗?”
“少将军!”慕容烟耳尖发红,声音羞恼。
沈辰温柔地捋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好好好,不说了。别累著自己,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放低声音,慕容烟脸红得像虾一样,娇嗔一声,跺脚转身窜进营帐。
几秒后,一个抛物线从营帐落到沈辰手中。
“拿着!上好的金疮药,自己伤没好就操心别人,哼!”
沈辰捧著药,眼里满是温柔,望着慕容烟的营帐久久不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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