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带着两人上了第三层阁楼。
推开门,一股清幽的药香扑面而来。
阁楼内光线极好,四壁皆是药柜,每一格都用朱砂标注药名。
正中央是一个青铜香炉,青烟袅袅。
“两位贵客请随我来。”
管事侧身将他们带进里面稍小的房间。
一名白发老翁正伏案专注地研读脉案。
管事轻声禀报:“弥掌柜,谷里的贵客来了。”
闻声,沉浸在脉案中的弥诤猛然抬头。
他视线打量著两名女子,似是在辨别真假。
沈唯兮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拿出信物放在桌面上。
弥诤蓦地睁大眼,起身行礼:“少主恕罪,不知道少主驾临,弥诤未能远迎。”
“行了,弥掌柜你赶紧坐下吧。”
沈唯兮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她真没想到这枚令牌居然还有特殊意义。
药王谷继承人信物?
弥诤挥挥手,待管事离开后方坐下来,看着沈唯兮。
“少主,你怎么突然出谷,来了京城?”
“别叫我少主,我可不是,来京城办点事。”
“不,拿到这枚令牌,你就是药王谷少主。”
弥诤拿起一旁的茶壶倒起了茶。
“这枚令牌我曾见过,是老谷主传给如今的莫谷主的,现在到少主手中,意思很明显。”
沈唯兮不想和他争辩,转而问道:“近来回春阁生意如何?”
“尚可,少主可是要看账本?”
“不了。”沈唯兮摆摆手,她可没耐心看,“你可知道在何处能够定制一套银针?”
弥诤点头,“老朽恰巧知道京城一处十分擅长制针之人,回春阁的银针都是在此处定制。
不知道少主对银针有什么要求?”
“银针要陨铁所制,每锻造一次,辅以月华浸泡一个时辰,直到针成。”
说著,沈唯兮拿出提前画好的图纸递给他,“一套12根,另外配一个沉香木制的盒子,这沉香木要提燃烧松脂熏十二个时辰。”
弥诤听得内心震动,当看到图纸时,那枯瘦的手指隐隐发颤,“少主,这可是九转还魂针?”
“对,我在谷里的银针忘记带出来,正好趁著机会把九转还魂针做出来。”
弥诤蓦地睁大眼睛。
整个药王谷,也只有谷主的医术能用九转还魂针。
现在少主给自己定制,这说明什么?
弥诤点头,压下眼底的惊异,“好,因为有些繁琐,可能需要半个月后才能拿到。”
“倒是不急。”沈唯兮握著面前的茶盏,指尖不经意拨弄著杯身。
“弥掌柜,想跟你打听一些事情。”
“少主请讲。”
“弥掌柜来京城多少年了?”
弥诤一怔,随即摸着白须,抬眸看向窗外,感叹到:“不知不觉快三十年了。”
沈唯兮心中一喜,“那弥掌柜可曾知道二十年前京城里的沈家?现在的卫骁大将军沈玄德。”
弥诤摇了摇头,摸著胡须冥思,还是想不起,“我主要是看诊,并没有关注过京城里的权贵。”
来回春阁看诊的权贵也不少,但回春阁都不会打听他们的私事。
沈唯兮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之前也没抱太大希望罢了。
“那,弥掌柜可知醉心这种毒?”
谷里的老头子也知道得不多,她都不知道该去问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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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心!”
弥诤瞬间坐直身子,“老朽曾在京城见过一位中醉心的病人,是一名年轻的夫人。”
还是他亲自接诊的。
沈唯兮眼睛一亮,“什么时候见过?”
“老朽想想,应该差不多二十年了。”
他对这毒印象非常深刻,所以到现在都记得。
二十年,那可真巧!
“可还记得这位病人的名字?”
“名字不记得了,但这种毒太过稀有,脉案一定还保存著,若是少主需要,老朽这就去找。”
“好,那就麻烦弥掌柜了。”
弥诤起身出去了。
沈唯兮端起茶一口喝下,温热顺着胃蔓延全身。
“知棠,你说这位病人,会不会就是我娘。”
除了原主的齂亲,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样中下奇毒,时间还如此巧合。
知棠认真点头,“小姐,我觉得是夫人,这次我们肯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希望如此。”
沈唯兮希望能尽早了结这些事。
她既然占据原主的肉身,那么就算为了报恩,她也得帮原主和她齂亲报仇。
何况,因为庆云寺方丈的一句话,她突然相信因果了。
知棠走过来给她沏了一杯茶,轻声道:“小姐,不要急,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嗯。”
一定会的。
不过小半个时辰,弥诤回来了。
“少主请看,这便是当年的脉案。”
沈唯兮迫不及待地接过来。
因为时间久远,纸张已经泛黄,边角有些缺损,还好不影响查看。
刚看到第一页,沈唯兮就皱起眉头,“为何姓名这一处是空着的?”
弥诤含笑解释道:“许多病人为了不让自己的病情为外人所知,要么用假名,要么不说姓名,这种情况我们一般用病症命名。”
纸张右上方,果然写着醉心二字。
她继续往后看。
脉象珠走玉盘,且带沉涩,如丝绕枯藤,乃中离魂噬心毒,又名醉心。
此毒诡谲,以情为薪,爱愈炽则神愈消。
初时怔忡健忘,继则前尘尽湮,终至灵台蒙尘,形若槁木。
三载为期,每岁蚀一魄,至癸卯之期,心脉空竭而殆,药石罔效。
若去腹中胎结,可借寿三载。
看到这里沈唯兮完全能确定了,这定是倪梦心。
怀胎七月,又中醉心。
见她低眉沉思,弥诤忍不住开口询问:“少主,可看出来什么?”
“这确实是我要找的人,弥掌柜,这位夫人当时是自己一个人来看诊的吗?”
“不,陪?她的是一位老妇人,自称是她齂亲。”
弥诤之所以记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那位老妇人听说提前催生,年轻夫人还能再活三年,就一直劝解她催生。
可惜那位夫人并不答应。
“齂亲?”
沈唯兮低喃一声。
不,不对,那不可能是倪梦心的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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