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顿时清醒,眼中寒光一闪。
他猛地翻出最后一张雷符,再次咬破手指鲜血滴在上面,口中念咒:
“天罡正法,雷霆伏魔,急急如律令,敕!”
符箓化作一道耀眼电芒,精准地击中女鬼。
“啊!!!”
一声惨叫过后,女鬼身上的黑色怨气轰然消散大半。
见状李玄宵立马盘坐在原地,手持九宫八卦似乎在推演着什么。
随后陈飞抓紧念净心咒:
“太上清灵,雷霆威声。净心定神,邪秽无踪。灵台朗朗,万法归宗。正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那股清明正炁裹着“雷霆天罡符”的残余雷力,轰然冲进赵远文妻子的身体!
赵远文妻子的身体猛地一震,双眼翻白,嘴里发出一声低沉诡异的“咯吱——”尖笑。
下一刻!
一股黑气从她身体里窜了出来。
她整个人仿佛被抽掉骨头一般,顿时软倒在地,昏厥过去。
而那团黑气则在半空中缓缓凝形,隐隐现出一个身影——
长发披肩,红衣翻飞,绣著鸳鸯戏水的婚服款式,在空中飘荡不落。
陈飞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终于把她逼出来了!”
赵远文这时也听见动静冲了上来,一进门正好看见老婆躺倒在地,脸色苍白,毫无意识。
“老婆!!”
他扑过去,将妻子紧紧抱在怀中,眼圈顿时红了:
“她怎么了?她怎么了?!大师,她会醒吗?”
李玄宵一边推算著过去,一边沉声道:
“她没事,女鬼已经从她身上下来了,她只是暂时昏迷。醒来后就是她自己了。”
红衣女鬼低头看了自己双手一眼,眼神不再怨毒,却露出一丝迷茫与空白。
“张玉堂,汝负心郎,”
她朱唇轻颤,念出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声音里再无怨恨,只剩无尽的悲凉。
陈飞踹了一脚旁边的李玄宵:
“喂,大师,别算了,该你登场了呀。”
李玄宵立刻一拍屁股爬起来,少有的正经:
“行了行了,我大概知道什么回事了。”
他说著,手持九宫八卦铜盘,一本正经地走到女鬼身前。
“在下逍遥八卦门第九代传人李玄宵,今施秘术,回天引魂,助你寻回前世真相,放下执念,早登轮回。”
陈飞低声提醒:
“少废话,赶紧动手吧,别等她想起来怎么打人。”
李玄宵深吸一口气,结印念咒:
“太乙启明,八门开窍。天机运转,魂轮归道。开前世之门,显三生之影——乾坤倒转,幻境显形!疾!!”
"光绪三十三年,你未婚夫赴京赶考..."
“罢了,你自己看。”
地面浮现出一幅巨大的奇门遁甲盘虚影,八门轮转,九星闪烁。
李玄宵指尖一点"死门",时空如涟漪般扭曲——
光绪三十三年,河畔柳树下。
女鬼的视野骤然变幻,
她看见自己的未婚夫,举人张玉堂,一袭青衫,正匆匆赶路。
“这次回去我就把婚书送到,定明媒正娶把梅娘娶过门。”
他手里攥著婚书,眉宇间尽是喜色,显然是要回乡完婚。
忽然,河边传来孩童尖叫声:"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novel九一。com
张玉堂脚步一顿,转头望去,只见湍急的河水中,一个幼童拚命挣扎。
他毫不犹豫,甩下书箱,纵身跃入河中。
梅娘的瞳孔骤缩。
河水冰冷刺骨,张玉堂奋力婈向孩童,终于抓住他的衣领。
可就在他即将靠岸时,一股暗流卷来,将他狠狠拍向礁石!
婚书从怀中飘出,被河水浸透,墨迹晕染,"永结同心"四字渐渐模糊。
幻境消散,梅娘双手捂著脸痛哭。
"他并非负你,而是救人而死。你守着的,从来不是负心之恨,而是未竟之约。"
李玄宵一语道破这?年误会。
真相大白!过往的记忆涌向梅娘:
“这支簪子,你何时买的?”
“上月在省城,见它做工精巧,便想着……你戴上一定好看。”
“乱花钱,你上京赶考的盘缠还够吗?”
“我已写好婚书,只等金榜题名,回来堂堂正正娶你过门。”
“若是……若是不中呢?”
“不中也回来!最迟端午节前,我必归家。”
"今日已是端午后第七日。他从不食言,除非..."
“您别等了,兴许……兴许张举人高中了,在京中另娶了官家小姐……"
悬梁的白绫拂过鲜红的嫁衣。
"张玉堂你负我!"
铜镜幽暗的镜面上,永远定格著那个雨夜的可怖画面。
"不好了!下婈捞著个书生的尸首,听说是赶考回来的举人……"
从前车马很慢,路途很远,消息传回村,却是为时已晚了。
村民们送回来的只有一具冰冷的躯体,还有那半页被河水冲破的婚书。
女鬼一声呜咽:
“原来,玉堂没有负我。”
“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
李玄宵掏出手机,播放了【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接着说道:
"他若要负你,怎会临终还攥着你们的婚书?"
李玄宵燃起一张符箓:
“去吧,他在桥前迟迟不肯走,想来等你有两?余年了。”
随着经文的吟诵,梅娘的身形渐渐变得透明。
她低头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嫁衣,指尖轻抚过鎏金鸢尾簪,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竟如生前般明媚动人。
"多谢两位道长。"
她的声音随着身形一起渐渐消散,最后化作点点荧光,朝着窗外飘去。
李玄宵不忍感慨一句:
“一纸婚书缔良缘,阴阳两隔生误会,?年痴怨终得解,一缕情魄赴轮回。”
赵远文怀里的妻子渐渐呼吸平缓,像是从一场冗长梦魇中脱身。
陈飞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正想坐下来歇一会,耳边就传来李玄宵低沉的声音:
“我算过很多人的命,看过生离死别,看过财散人亡,可真没见过,有人能一口气,等这么久。”
陈飞靠在门边,盯着地板发了会呆,忽然开口:“她能见到他吗?”
李玄宵沉默了几秒,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也许是回答,也许不是。
沉默了一阵,李玄宵忽然咕咕?了一声,捂著肚子喊道:
“陈道长,走吧走吧,吃宵夜去!吃顿火锅怎么样。”
“走!”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