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内,玄天上帝神像端坐中央,面容威严,手执宝剑,威仪逼人,殿内香烟袅袅,钟鼓未鸣,却自有肃穆之意。
陈飞把昨晚用红布包著的“寄神纸人”放在香案上,同时燃香三炷,站在神像前,神情难得地严肃了一分。
“弟子陈飞,继承祖观,谨奉香火。今欲请偏神一位,请上神明示。”
说罢,他恭恭敬敬地将香插入香炉,随后俯身作揖,口诵祈请咒:
“灵霄宝殿,北极玄天上帝,镇魔护世,统三界威神。”
“弟子陈飞,今遇旧时地祇石广伯,心守正道,行止无邪,又因其庙被拆,流离飘荡,欲设位于本观偏殿一席,以香火安其神识。”
“弟子不敢擅传,特请主神垂鉴,若允,请赐圣杯为兆。”
说完,他从供桌下取出一对木质圣杯。
圣杯形如半月,一阴一阳,掷地为卜,
双阳为笑,主意未定请再请示;
双阴为怒,大凶,事之不可为;
一阴一阳为圣杯,神明许可。
陈飞跪坐蒲团,双手托杯,闭目静心,心中默念:
“若上神允纳石广伯,赐圣杯为兆。”
他深吸一口气,将圣杯掷出,
第一掷,一正一反,圣杯!
陈飞眼神一凝,郑重叩首一拜,口中默念:“再请示。”
第二掷,仍是一正一反!
他心跳微快,口中仍旧默念:“请上神再指示。”
第三掷,圣杯!
三圣连出!
陈飞眼中露出惊喜,伏地长拜:“弟子谨遵神命,择日立坛,设位迎神!”
这时,供桌边的铜铃“叮”地轻响一声,仿佛回应了陈飞。
陈飞满脸轻松的从正殿走出,迎面正看到李玄宵坐院子的石凳上。
李玄宵左手拿着一册《通胜》,右手拿着支笔在纸上不停比划,嘴里嘀嘀咕咕:
“这事属请神入坛,安位受香,重在开坛设位、择旺日、避冲煞……”
“李大师,上面点头了。”
嗯……”
李玄宵头也不抬,突然眼睛一亮:
“初九,月建寅日,属阳日,生门开,适合立坛安神,吉。”
陈飞听完点头:“成,那就初九。”
说完,他甩了甩袖子,朝山门走去:“开门迎香火!”
观门一开,早已在门外排队的香客鱼贯而入,烟火气与人声一起涌入,青云观瞬间人声鼎沸。
第一位是个中年大姐,穿着花衬衫,一进门就激动地拉着李玄宵问:“大师大师,你能不能看看我儿子啥时候谈恋爱?”
李玄宵闭眼掐指,一本正经:“你儿子现在感情运不旺,主要是房间里风水不好,屋子里的小姐姐太多了。”
大姐一听,立马感叹:“大师英明!我儿子房间都贴满二次元的海报,晚上还抱着一个二次元小姐姐的抱枕睡觉,我就说他不正常!”
接着来的是个西装革履的男士,说要请镇宅符。
陈飞坐在正殿旁边的案桌前,咬着笔杆沉思一会儿,飞快地刷刷几笔,一张【镇邪引福符】新鲜出炉。
“回去贴在大门左侧柱子上,黄昏前贴。”
记得先点三炷香,再念我教你的咒。”
男人捧著符纸感激不尽:“道长您真是活神仙!”
......
如此热热闹闹地又过了三天,两人一边接香客,一边悄悄筹备设神请位之事。
偏殿清扫一新,香案布置妥当,新买的青铜香炉擦得锃亮,朱红布盖住的寄神纸人,静静安放于神位前。
“道长,万事俱备,就等初九这天了。”
陈飞站在殿门外,望着远处山下的香客逐渐增多,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石广伯,你这回,有个安身之所了。”
————
很快,初九这天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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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未至,青云观早已来了不少信众。
偏殿之内,陈飞换上了一身全新的道袍,系腰束带,神情庄重。
他静坐香案前,手持法本,口中低声诵念著经文,一字一句清晰庄严,殿内香烟袅袅。
香案上,红布包裹的寄神纸人被安置在正中。
殿外,香客们听说今日清云观设神立位,纷纷赶来围观。
有人拿着手机悄悄拍照,有人低声讨论:
“听说是请回一位土地爷,还是道长从市区请回来的。”
“哎,这可是头一回见道观安神呢。”
李玄宵站在门边,挥着拂尘维持秩序,一边嘴里还在嚷:
“肃静肃静!陈道长正在请神,请把手机收好。”
陈飞睁开眼,低声自语:
“快到时辰了。”
他缓缓起身,抬手理了理道袍袖口,静候吉时一到,正式请神入位。
很快,殿内铜钟轻响三声。
李玄宵走近殿门低声提醒:“陈道长,吉时到。”
陈飞轻轻点头,双手持香,朗声开口:
“青云观第十八代观主陈飞,今奉天时人愿,于偏殿设位,迎旧地祇石广伯入座。”
“其虽神位断却,然心守正道,护人无亏,今愿归入本观香火之下,守山门,护善信。”
说罢,三炷清香再次高举于额,随后郑重插入香炉。
香火旺盛,香烟直上。
陈飞转身,缓缓揭开红布,露出绘咒封印的“石广伯”寄神纸身。
“今日设位,赐名‘石广伯’,入本观偏殿为守地之神,供香火、享果品、听钟鼓、安一方。”
他手掐定诀,指点香案三处,咬破指尖,将一滴血落在纸人额心,口中念道:
“人神合契,香火为凭。若为本观守护,护我道脉延传,福泽一方。若有逆道违心之行,天雷地火塿殛之。”
就在这一刻,一道极轻微的风从殿内拂过。
香案三炷清香猛地直冲而起,烟气翻腾,隐隐在空中化作一个模糊的老者身影,眉眼安定,神情肃穆,冲著陈飞一揖,随即归于香烟之中,正是石广伯。
众人只见那缕烟气猛地灌入神像之中,随之一股莫名的安定感从殿中弥散开来。
那尊土地公像原本只是普通泥胎,此刻却仿佛多了一分神意,眉眼似乎也多了几分灵动。
这一幕,虽稍纵即逝,却让殿外看得见的香客顿时低呼出声。
李玄宵不由开口说道:“哎哟,石广伯你这上位的姿势,颇有点仙风道骨啊。”
陈飞微微一笑,拂了拂道袍,转身走出偏殿,高声道:
“凡入清云观者,拜此神,受其佑;凡犯本观者,警其身,驱其邪。”
“诸位可上香祈福,有缘者,自得福报。”
殿外香客一片肃然,纷纷走上前鞠躬上香。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一拜,低声说:
“求土地公保佑,我新开了家茶楼,客人不多,求保佑我生意好点,年底我带个烤乳猪来请你吃”
一个年轻女子三柱香插稳之后,嘴里念著:
“石爷爷,保佑我不要再遇到奇怪的室友,能给我一个不蹭饭不借钱还不半夜唱K的合租人就行。”
香客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到前,盯着新立的土地神像看了许久。
“咦,这像……是石广伯?”
他轻声呢喃,眼神里带着一丝恍惚与惊喜。
“小时候我在城南那边住,咱那时就拜这位土地公。摔跤了,奶奶就带我去庙里磕头;家里种菜,种得不好,也去求石广伯保个顺。”
说著,他抬头望着神像,眼圈发红:
“后来庙拆了,真没想到……还能再见着你啊,石广伯。”
他抖着手点上三炷香,虔诚叩首。
香火缭绕中,神像前的油灯忽然亮了一分,像是回应了老人的心意。
此时陈飞翻开《青云观笔记》,在空白页写下这么几笔:
【今日遇一位神位断却的土地公,他虽身无庙宇,依旧坚守正道。向观中正神请示后,决定在偏殿为其设神位,请其入位,继续为正道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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