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封绝笔信和留下的图章银票，让苏晚凝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她几乎可以肯定，母亲的死，与王氏脱不了干系。而母亲信中提及的“账册”，很可能便是王氏贪墨苏家财产，甚至可能与谋害母亲有关的关键证据。

只是，这账册会在哪里？

苏晚凝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王氏自己的院子，或是她平日里处理府中庶务的那间小花厅。

这些日子，“清源医馆”被查封，苏晚凝暂时也无法坐堂行医。她索性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件事上。

她先是通过秋月，让在苏家的桂嫂暗中留意王氏院子里的动静，摸清王氏的作息规律，以及她院中下人的值守情况。又让哑仆老周在外头置办了些不起眼的夜行衣物和一些轻巧的开锁工具。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苏晚凝便选定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准备再次夜探苏宅。

这一次，她的目标，是王氏的卧房和她常用的小花厅。

依旧是那条僻静的小巷，依旧是那扇年久失修的后窗。苏晚凝的身影，像一只轻盈的燕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苏家大宅的夜色之中。

她先是避开了巡夜的家丁，来到了王氏居住的那个院落。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王氏的卧房里还亮着灯，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苏语柔撒娇的声音和王氏的低笑声。

苏晚凝耐心地在暗处等候着。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卧房里的灯终于熄了。又等了片刻，确定王氏母女都已睡熟，苏晚凝才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溜到了王氏卧房的窗下。

她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确认无人察觉，才取出工具，小心翼翼地拨开了窗户的插销。

卧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有些呛人。苏晚凝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打量著屋内的陈设。王氏的卧房，比母亲当年的旧居要奢华得多，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和进口的化妆品。

苏晚凝的目标，是王氏平日里存放贵重物品的那个紫檀木妆匣，以及床头柜上的几个上了锁的小抽屉。

她先是来到梳妆台前，轻轻打开那个妆匣。里面果然是些珠光宝气的首饰，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她又试着去拉那几个小抽屉，却发现都锁得严严实实。

苏晚凝取出工具，屏气凝神，开始撬锁。这些老式的铜锁，对她而言，倒也并非难事。

很快，第一个抽屉便被打开了。里面放著些地契和银票，数额都不小。苏晚凝只是扫了一眼，便将它们原样放回。这些虽然是王氏贪墨的证据，却不是她今晚最想找的东西。

她又打开了第二个抽屉。里面放著一个小巧的账本，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苏晚凝翻开账本，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噸噸麻麻地记录著一些银钱的往来，日期、数额、用途，都记得清清楚楚。其中有几笔，正是母亲信中提及的，王氏在母亲病重期间，从苏家公账上挪走的款项！

苏晚凝拿着账本的手紧了紧。这，便是母亲所说的“账册”了！

她将账册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又去开第三个抽屉。这个抽屉里，却只有几封信件。苏晚凝拿起信件，借着月光一看，竟是王氏与一个陌生男子的往来情信，言辞暧昧，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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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凝冷笑一声。这个王氏，平日里在苏正德面前装得贤良淑德，背地里竟也做着这等苟且之事。这些情信，虽然与母亲的死因无关，却也是王氏品行败坏的铁证。

她将情信也一并收好，正准备离开，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床底下。那里似乎放著一个不起眼的旧木箱。

苏晚凝俯身将木箱拖了出来。箱子没有上锁，她轻轻打开，里面竟是些零零碎碎的药材包，还有几个空了的药瓶。

她拿起其中一个药瓶，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骤然一变！这药瓶里，残留的竟是……砒霜的气味！

原来如此！王氏当年，竟是用砒霜，一点一点地毒害了她的母亲！

一股滔天的恨意和杀气，瞬间从苏晚凝心底涌起，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冲进去将王氏碎尸万段！

她死死地咬著牙，才将这股冲动强行压了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没有拿到最直接的证据，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让王氏一击毙命，永世不得翻身。

她将那些药材包和药瓶都一一查看了一遍，又从里面取了几样作为证据，才将木箱恢复原样，推回床底。

做完这一切，苏晚凝便准备原路返回。她悄无声息地来到窗边，正要翻身出去，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正朝着卧房这边走来！

苏晚凝立刻闪身躲到了厚重的床幔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卧房门口。接着，便是一阵钥匙开锁的声音。

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苏晚凝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竟是……苏语柔！

她这么晚了，来王氏房里做什么？

苏晚凝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只见苏语柔蹑手蹑脚地走到梳妆台前，似乎在翻找著什么。片刻之后，她像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房门重新锁好。

苏晚凝等苏语柔走远了，才从床幔后出来，心里却充满了疑惑。苏语柔深夜潜入王氏房中，到底拿走了什么？

她不及多想，眼看天色将明，必须尽快离开。

她再次来到窗边，正要翻身出去，忽然，院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便是王氏惊恐万状的呼喊声：“来人啊！抓贼啊！有贼！”

苏晚凝心里一沉。糟了！定是苏语柔方才的举动，惊醒了王氏！

她不及多想，立刻翻身出窗，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苏家大宅，此刻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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