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内院,苏老侯爷的寿宴热闹非凡。筵席摆满了十几张圆桌,珍馐佳肴应有尽有,宾客们觥筹噷错,笑语喧哗。
话音刚落,宴席间顿时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一阵慌乱的嘈杂声。众人争相涌向主位,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在外围焦急地踮着脚望。
那名病危的老者——苏府老太爷突然昏厥,面色铁青,唇角抽搐,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侍女们尖?著四散奔逃,几位夫人惊慌失措地呼喊大夫,连苏青柔都吓得后退三步,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就在这混乱之际,苏云晚的身影一闪而至。苏老侯爷瘫坐在太师椅上,右半边脸垮塌下来,嘴角斜歪著淌下涎水,沾湿了前襟。他的右手耷拉在椅子扶手上,像断了线的木偶,毫无生气。那双曾经威严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瞳孔剧烈收缩,却只能发出“呃呃”的含糊声响。
“谁去请太医?快啊!”一位年长官员急声吼道。
“我已派人去了,来回至少一个时辰。”苏府管家跪在地上,声音发颤。
苏青柔一身华贵锦衣,挤到前排:“祖父!您怎么了?”她转向众人,泪眼婆娑:“快传太医!谁有救命良方?”她声音哽咽,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计算光芒。
人群中传来议论:“这是中风啊,老侯爷怕是不行了。”
“中风后口不能言,多半会变成废人。”
“苏府要变天了。”
就在众人惊慌之际,苏云晚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人群最前方。她还穿着那身王妃朝服,气场却丝毫不输在场任何一位大臣夫人。她目光如炬,直视苏老侯爷的症状,眉头微皱。
“让我来。”她挽起袖子,脸上没有丝毫慌张,眼神专注得近乎冷酷。
萧临渊眯起眼睛。这哪里是什么柔弱庶女?她的眼神分明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才有的镇定。
苏云晚动作麻利地解开老者衣襟,纤细手指如蝴蝶般在其颈侧、胸口游走,快速而准确地找到几处要穴。而后,她从发髻取出几根银针,指尖轻捻,眼神凝聚。
“让开。”她声音不高,却如铁锤敲响铜钟,镇住了所有惊慌失措的人。
“
“侯爷平日可有头痛、眩晕症状?”苏云晚抬头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过苏家几位侍奉侯爷的老仆。她的手指仍搭在侯爷脉搏上,感受着那不规则的跳动。
“闭嘴。”苏云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依然在老侯爷腕部游走,语气如同手术刀般冷冽,“你若真关心祖父,就管好你那张只会添乱的嘴。脑血栓每耽误一刻,神经细胞就会永久性坏死,祖父的性命就少一分希望。”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固。没人敢置一词,毕竟眼前这位虽是庶女出身,如今已是堂堂七王妃,身份今非昔比。
“大胆!你怎敢这样和大小姐说话!”苏夫人尖声打破沉默,一脸怒容冲向前来。
苏云晚手腕一翻,从袖中飞出一根银针,恰好钉在苏夫人脚前的地板上,针尾还在颤动。“再往前一步,下一针就不是钉地板了。”
在场宾客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位看似文弱的七王妃出手如此狠辣。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仆颤巍巍地站出来,躬身行礼:“回王妃的话,老侯爷近半年确实常说头晕,特别是早起时最为严重。有时站起来会踉跄几步,老奴还扶过几次。”老人犹豫片刻,又补充道:“上月宴请兵部尚书时,老侯爷有一次突然说不出话来,手也抬不起,但一盏茶?夫就好了。当时太医说是累了,没放在心上。”
苏云晚眼中精光一闪:“典型的短暂性脑缺血发作,是中风前兆。”她迅速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褐色药丸,掰碎后喂入老侯爷口中。
“你给祖父吃了什么?”苏青柔厉声质问,伸手就要去抢那瓷瓶。
苏云晚头也不抬:“救命药。不想看到你祖父半身不遂,最好别打扰我。”她从袖中抽出三根银针,在指间迅速转了几圈,针尖在烛火上走了一遭。
“王妃这是要行针?”一位年长官员惊讶出声,“这怕是要师出名门才能——”
话未说完,苏云晚已将第一根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老侯爷头顶百会穴。针尖轻颤,竟在皮肤表面划出一道微妙的弧线。
苏云晚眼睛一亮:“就是它了。”
“你懂什么?还不快退下!”苏夫人厉声喝道。
苏云晚充耳不闻,径直走到老侯爷身前,伸手搭上他的脉搏。她指尖轻触,却如铁钳般坚定,片刻后眉头紧锁。
“中风,血瘀气滞,再拖半个时辰恐有性命之忧。”她声音沉稳,仿佛在急诊室里对病患家属分析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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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你一个闺阁女子,何时学了医术?”苏青柔嗤笑道,眼中满是轻蔑,却掩不住内心的慌乱。
在场宾客窃窃私语,有人摇头,有人叹息。一位老者低声道:“老侯爷这症状,确实像是中风无疑。”
“这是怎么回事?”一位年长的夫人尖声质问,“你要对老太爷做什么?”
苏云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中银针沿着老者经脉游走:“再拖一刻,他就没命了。”
她手法娴熟地将三根银针分别刺入老者人中、?会、风池三穴,针尖微微颤动,如有生命。
萧临渊眼神一凛。这手法,连御医府的老医者都未必精通。
老太爷猛然睁眼,大口喘息,面色由青转红,竟奇迹般缓过来。
“祖父!”苏青柔这才惊呼著上前,却被苏云晚冷冷拦下。
“别动他,针还在。”苏云晚又取出两根细针,分别刺入老者合谷、内关二穴,手法之精准令在场众人瞠目。
萧临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胸口那处常年隐痛的伤,目光在苏云晚身上徘徊。这个替嫁的庶女,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或许,这次婚事不需要立刻作罢。
“青儿,是二姐儿救了祖父。”老太爷虚弱地开口,目光复杂地看向苏云晚,“云儿医术从何处学来?”
苏云晚收起银针,擦拭著指尖并不存在的血迹:“医者?心,学医救人而已。”
她直起身,目光不经意间与暗处的萧临渊相遇。那一刻,萧临渊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不是普通女子的温顺,而是与他?类的警觉和凌厉。
萧临渊半倚在侯府花厅回廊,神色冷峻,目光锐利如鹰。他本打算暗中视察那个替嫁的苏二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却不想竟亲眼目睹了一场医术奇迹。
有趣。萧临渊心中暗道。或许,这个所谓的“克死三任王妃”的诅咒,终于要被打破了。
萧临渊眯起眼——这声音不像是深闺中长大的闺秀,反倒像是习惯发号施令的将领。
银针在她指间翻飞,如同精准的兵器,刺入老者身上几处要穴。她的侧脸在阳光下勾勒出一道利落线条,眉宇间透著一股不该属于这个年纪女子的沉稳与专注。
“脉象恢复了。”苏云晚松了口气,起身时不经意瞥向回廊。
萧临渊心头一震,那双眼睛——清冷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
“七王爷。”夜枭悄然现身,“查到了些许信息。这苏二小姐从未在苏府正式场合露面,外人对她知之甚少。”
“她这身医术从何而来?”萧临渊端起茶盏,指节微微泛白。
苏云晚从袖中取出银针包,动作娴熟地拈出三根细针。银光在烛火下闪烁,如同手术室中的手术?。“七王府的王妃,岂是无用之人?”
“住手!你这是要害死祖父吗?”苏青柔上前阻拦,裙袂翻飞,指甲几乎要抓上苏云晚的手腕。
众人惊呼,却见萧临渊不知何时已站在苏云晚身后,一把拦住了苏青柔伸出的手。他黑眸如渊,声音冷峻:“本王倒要看看,我的王妃有何本事。”
苏青柔被迫退后,脸色铁青:“王爷!她根本不懂医术,这是在拿祖父性命开玩笑!”
“哦?”萧临渊唇角微扬,“那我这王妃袖中为何会藏着一套上好银针?京城里连太医都未必有这等针具。”
苏夫人见状急忙插嘴:“王爷明鉴,这丫头从小被关在偏院,性情古怪,整日摆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够了。”萧临渊目光如?,“我府中的王妃,轮不到外人评判。”
苏云晚指尖银针在烛火上快速消毒,完全无视周围的争吵。“祖父,稍忍片刻。”她声音轻柔,手腕却猛地一抖,第一针精准刺入风池穴。
老侯爷身体猛地一颤,眼神中的恐惧稍减,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有效果!”一位年长官员惊呼,目光中的怀疑转为惊奇。
苏云晚额头渗出细汗,却越发专注。她在现代时曾在神经科轮转,对中风救治了如指掌。如今虽无现代设备,中医针灸?样能发挥奇效。
“?会、人中、风池、曲池、足三里…”她口中念著穴位名称,手下针法如行云流水。每一针刺入,都让老侯爷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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