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芊芊蜷缩在藏毯里,冷汗浸湿了鬓角的碎发。
小腹的绞痛像有一把钝刀在缓慢地割,她咬著唇,手指死死揪住被角,眼泪无声地滑进枕头里。嘉措不在家——他去参加牧区的祈福仪式,原本说好明天才回来。
她摸索著去够床头柜上的止痛药,却碰翻了水杯。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芊芊?"
房门被猛地推开,走廊的灯光勾勒出嘉措高大的轮廓。他仍穿着祈福时的绛红色藏袍,手中转经筒的金链还在微微晃动。
陆芊芊想说话,却疼得只能发出小猫似的呜咽。
嘉措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掌心贴上她冷汗涔涔的额头:"什么时候开始的?"
"下、下午......"她虚弱地抓住他的袖口,"你不是明天才......"
"心慌。"他简短地回答,已经转身去翻药箱,"像有人拽着我的魂往回走。"
嘉措半跪在床边,强忍着怒意清点药箱里的止痛药——全是过期的。
"管家呢?"他声音低沉得可怕。
陆芊芊摇摇头:"我、我没说......"
事实上,她说了三次"没事",把来送热茶的管家赶了出去。现在她后悔得又想哭——嘉措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男人深吸一口气,突然起身开始脱藏袍。
"去医院?"她小声问。
"圣湖。"嘉措已经换上了厚实的登山装,"药泥。"
陆芊芊猛地睁大眼睛。纳木错的药泥是藏医秘方,但来回至少要六小时,而且现在——
窗外,暴风雪正在呼啸。
凌晨三点,陆芊芊在疼痛与担忧中半梦半醒。
每一次风吹动经幡的声音,她都以为是嘉措回来了。直到院外传来引擎的轰鸣,她挣扎着爬起来,差点被裙角绊倒。
门廊的灯亮起时,她看见一个"雪人"迈进来——嘉措的眉睫结满冰霜,藏靴上沾著厚厚的雪泥,怀里却紧紧抱着个鎏金铜壶。
"你......"她的眼泪又涌出来。
嘉措没说话,径直走向厨房。铜壶里是冒着热气的深褐色药泥,混合著圣湖水、藏红花和某种草药的苦涩清香。
当滚烫的药泥敷上小腹时,陆芊芊疼得抽气,却被嘉措按住手腕:"忍一忍。"
他的掌心还带着风雪的气息,却在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药泥见效很快。
疼痛渐渐消退后,陆芊芊才发现嘉措的下巴和胡须上还挂著细小的冰碴。她伸手去碰,却被他捉住手指。
"别动。"他声音沙哑,"凉。"
她固执地抚上他的脸,指尖被冰得发红也不肯收回:"怎么去的?"
"摩托车。"
"骗人!"她声音发抖,"这种天气骑摩托去纳木错?你——"
话没说完,嘉措突然低头,用还带着寒意的唇堵住她的质问。这个吻又凶又急,像是要把六个小时的担忧都发泄出来。
"下次,"他抵着她额头喘息,"疼了就说,嗯?"
陆芊芊的眼泪蹭在他颈窝:"你凶我......"
"对,"他咬牙切齿地承认,"快心疼死了。"
天光微亮时,陆芊芊在药泥的暖意中醒来。
嘉措和衣躺在旁边,手臂还牢牢圈着她的腰。他睡得很沉,眉心却还蹙著,像是梦里也在生气。
她悄悄数他睫毛上的晨光,却在数到第七根时被突然攥住手腕。
"好了?"他刚醒的声音低沉性感。
她点点头,却见男人眸色一暗:"那算算账。"
"什么账——啊!"
嘉措翻身将她压下,指尖危险地划过她睡裙腰带:"隐瞒病情的账。"
"我错了......"她小声讨饶。
"错哪了?"
"不该逞强..."
"还有呢?"
"不该...让你担心..."
嘉措的吻落下来,比药泥更烫:"惩罚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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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老藏医登门复诊。
他看着陆芊芊红润的脸色,又检查了嘉措带回来的药泥残渣,突然大笑:"洛追家的傻小子!这是孕妇用的安胎方!"
陆芊芊一口酥油茶喷出来。
嘉措僵在原地,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老藏医还在喋喋不休:"不过嘛,暖宫效果也不错......"
当晚,陆芊芊在书房发现了一本翻开的藏医典籍,正好停在"生理痛调理"那页,旁边是嘉措噸噸麻麻的笔记。
最下面一行小字格外醒目:
「下次提前半月准备,绝不再骑摩托。——你的傻小子」
窗外,第一缕春风拂过经幡。而某个关于"安胎方"的误会,成了他们之间最甜蜜的笑谈。
这几天的陆芊芊疲惫虚弱
当她在高反的眩晕中醒来时,眼前一片模糊。
她蜷缩在床上,额头滚烫,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轮廓——嘉措跪坐在床边,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捧著经书,低沉诵经的声音像是一道温柔的绳索,将她从混沌中缓缓拉回。
"……嘉措。"她艰难地唤他,声音细若蚊呐。
诵经声戛然而止。
"醒了?"他立刻放下经书,掌心贴上她的额头,眉头紧锁,"还难受吗?"
陆芊芊想摇头,却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她眼前发黑。嘉措的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他的胸膛温热坚实,心跳声沉稳有力,让她不自觉地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别动。"他单手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唇边,"慢慢喝。"
水温刚好,不烫不凉,像是提前试过温度。陆芊芊小口啜饮著,突然注意到他手中的经书——那本古老的藏文典籍边缘已经皱皱巴巴,有几页甚至被撕破了,像是被人用力攥过。
"你……"她嗓子沙哑,"念了一整晚?"
嘉措没回答,只是将杯子放回床头,指腹轻轻摩挲她泛红的脸颊:"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陆芊芊眨了眨眼。
"想吻你。"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渴望,"但又怕你缺氧。"
她突然想起什么,虚弱地笑了:"你不是……找到三个位置了吗?"
那是上周她好奇问他,为什么每次她高反时,他的亲吻总是落在特定的地方。
嘉措眸色一暗,突然俯身,唇贴上她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处纤细的脉搏。
"这里。"他的吻轻如羽毛,"脉搏最弱,不会影响心跳。"
陆芊芊屏住呼吸,看着他沿着她手臂内侧缓缓上移,最终停在肘窝处,舌尖轻轻舔过那片敏感的皮肤。
"这里,"他嗓音沙哑,"血管最浅,能感知你的体温。"
她指尖微微发抖,看着他继续向下,唇最终落在她脚踝内侧,那个几乎从没人注意到的位置。
"这里,"他抬眼看她,眸色深沉,"离心脏最远,最安全。"
三个吻,三个位置,每一个都精准得像是在朝圣。陆芊芊眼眶发热,突然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还有一个地方你没试。"
嘉措挑眉:"嗯?"
她仰头,将唇贴上他喉结:"这里。"
"为什么?"他声音发紧。
"因为……"她轻轻咬了一下,"这里离你的心跳最近。"
晨光微熹时,陆芊芊的高烧终于退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被嘉措圈在怀里。男人半靠在床头,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手里还捏著那本破旧的经书。见她醒了,立刻放下书,掌心贴上她的额头。
"还疼吗?"
陆芊芊摇头,突然注意到经书内页的边角——那里有几行字迹新鲜的批注,墨色还未干透:
"???????????????????????????????????????????????????"
(在青海湖畔,你是我心的归处)
她认出这是嘉措的字迹,凌厉中带着罕见的温柔。
"这是什么?"她小声问。
嘉措合上经书,将它放在床头:"昨晚写的。"
"你一边念经一边写这个?"
"嗯。"他低头吻她发顶,"怕你醒不过来,所以向佛祖许愿。"
陆芊芊鼻尖一酸,突然翻身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捧住他的脸:"嘉措,我现在特别想吻你。"
男人眸色骤深,手掌扣住她的后腰:"不怕缺氧了?"
"不怕。"她贴着他的唇呢喃,"你就是我的氧气。"
阳光洒满卧室,经书静静躺在床头,破旧的页角微微卷起,像是见证了某种比经文更虔诚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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