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圣湖医院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产房的灯光白得刺眼。

陆芊芊攥紧床单的手指已经泛白，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阵痛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每一次都让她眼前发黑。

朦胧中，她看见嘉措跪在产床旁，向来一丝不苟的衬衫皱得不成样子，袖口沾着她咬破嘴角的血和泪。

"再用力一次，夫人！"医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摇头，双眼通红，眼泪混著汗水滚落："不行了……嘉措……我真的不行了……"

一只颤抖的大手突然捧住她的脸。嘉措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凌乱得不成样子："陆芊芊，看着我。"

她勉强聚焦视线，发现这个从来冷静自持的男人眼眶通红，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们不要孩子了……就这一次，再也不生了……"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陆芊芊突然弓起身子，用尽最后的力气——

"哇——！"

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划破产房的紧张。护士惊喜的声音传来："是个男孩！六斤七两！"

陆芊芊虚脱地倒回枕头上，视线模糊中，看见嘉措剪脐带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剪刀。当护士把擦干净的小家伙抱过来时，他竟然后退半步，像是害怕碰碎什么珍宝。

"抱、抱一下？"护士疑惑地问。

嘉措深吸一口气，终于伸出双臂。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洛追家主，此刻笨拙得像捧著易碎的琉璃，连呼吸都屏住了。小婴儿在他宽大的掌心里显得格外娇小，皱巴巴的小脸突然扭了扭，精准地抓住父亲的一根手指。

"他……"嘉措的声音哽住了，"他的手好小。"

陆芊芊虚弱地笑了，伸手碰了碰宝宝的脸颊，却摸到一滴温热的水珠——是嘉措的眼泪，砸在了宝宝的小被子上。

VIP病房·清晨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陆芊芊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圈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嘉措半靠在床头，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腰间。而那个红彤彤的小家伙，正安稳地睡在他们中间的襁褓里。

她微微一动，嘉措立刻惊醒："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

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紧张。陆芊芊摇摇头，目光落在他的衬衫上——还是昨天那件，皱巴巴的沾著血迹，袖口甚至被她抓破了一处。

"你一直没换衣服？"

嘉措低头看了看自己，难得露出几分狼狈："忘了。"

他伸手按铃叫护士，动作间露出腕上一圈深深的牙印——是昨晚她疼极时咬的。陆芊芊内疚地摸了摸那处伤痕，却被他反手握住："不疼。"

护士进来检查时，嘉措如临大敌地站在一旁，每个问题都要反复确认三遍。当护士说要给宝宝洗澡时，他立刻挡在床前："会不会着凉？水温多少度？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小护士被问得手足无措，陆芊芊忍不住笑出声，却扯到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嘉措瞬间转身，脸色比她还白："怎么了？哪里疼？"

她握住他的手，轻轻放在宝宝的小脸上："值得的。"

嘉措的指尖微微发抖，俯身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最后一次。"

晚霞将雪山染成金色，陆芊芊靠在嘉措怀里，看护士教他们怎么给新生儿换尿布。

"这样折……然后这边固定……"护士示范著，突然惊讶地抬头，"先生学得真快。"

嘉措已经利落地给小家伙包好了尿布，手法精准得像练习过千百次。陆芊芊探头一看，发现尿布边缘甚至折出了标准的直角。

"偷偷练过？"她小声问。

男人耳尖微红，从口袋里掏出个迷你尿布模型——已经被揉搓得起了毛边。

"在你午睡的时候。"他低声承认，"用掉了三包练习巾。"

陆芊芊眼眶一热，突然想起什么："宝宝名字想好了吗？"

嘉措轻轻将熟睡的婴儿放回小床，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泛黄的藏纸："我父亲留下的。"

纸上用金粉写着两个藏文名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给我未来的孙子孙女"。

"选一个？"他问。

陆芊芊指著其中一个："这个好听，什么意思？"

嘉措凝视着她，目光柔软得像雪山融化的春水：

哲乌达瓦**（????????????）

"哲乌"指晨星般闪耀，"达瓦"即月亮 —就像他母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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