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欢眼神一凛，一把就抓住姐姐那只胳膊，猛地将她的袖子往上一撸。
只见那原本应该白皙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新伤叠著旧伤，简直没有一块好地方。
她抬头，声音都在发抖，“姐，这都是那个畜生打的？就这，你刚才在车上还跟我说没经常挨打？你骗谁呢？”
刘翠兰整个人都傻了，“这咋回事？清雨，你这胳膊是咋弄的？”
宁清欢咬著后槽牙，把刚才在张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刘翠兰听着听着，脸色从最初的震惊，慢慢变得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最后整个人都气得哆嗦起来。
“反了天了他，这个挨千?的畜生，他敢打我的闺女？”
她气得眼睛都红了，猛地一转身，抄起墙角立著的扫把，就跟头发怒的齂狮子一样往外冲。
“老娘现在就去柳溪村，打死那个狗娘养的，我跟他拼了。”
那架势，要去跟人拚命。
“娘，你别去，你别冲动啊娘。”宁清雨也顾不上胳膊疼了，赶紧扑上去死死抱住刘翠兰的腰。
“娘，我真没事，我就是自己不小心磕的碰的……”
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脸红心虚。
刘翠兰气得直跺脚，回身就用手指头狠狠戳着她的脑门。
“你个死丫头，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替那个畜生说话，你是不是傻？”
“磕的碰的？谁家磕碰能磕碰出这一身青紫来？啊？”
“你给老娘说实话，他是不是经常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都多久了？你这个不开窍的死脑筋，受了委屈怎么就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啊！”
刘翠兰越说越气，越说越心疼，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
宁清雨再也绷不住了，呜咽的哭了起来。
宁小柔也吓坏了，跟着抹眼泪。
在宁清欢的一再追问下，大姐才把实情给交代了。
那个张铁蛋看着人模狗样，背地里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平日里好吃懒做，还染上了酗酒，赌钱的恶习。
镇上的赌场，他是常客。
每次在外面输了钱，或者喝醉了酒，心里不痛快了，回家就拿她撒气。
“他不止打我……”宁清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在颤抖，“他喝多了，连娃也打，呜呜呜……我可怜的娃啊……”
宁清欢听得是咬牙切齿，怪不得刚才张铁蛋那个人渣，料定了大姐顶多住一晚，就得乖乖滚回去。
原来是拿孩子当要挟，掐住了大姐的软肋。
“姐，你先别哭了。哭有什么用？眼泪能把那个畜生淹死吗？能解决问题吗？”
宁清雨泪眼婆娑地抬起头，茫然又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抽噎著问。
“那我能咋办……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孩子都三岁了，我还能咋办。”
宁清欢冷哼，“这种往死里打自己媳妇，连亲生孩子都下得去手的男人，也配当你相公？也配当孩子的爹？”
“打媳妇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只要他不如意，只要他想，就会一直打下去，直到把你打死为止。”
“这样，你跟他和离。以后，我养你跟孩子。”
这话一出，屋里的几个女人全都愣住了。
刘翠兰急得直摆手，她满脑子想的是怎么去揍张铁蛋一顿给闺女出气，可从没想过让闺女走上和离这条路啊！
那在村里人看来，可是比守寡还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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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宝，这怎么行？”
宁清欢表示，“娘，打女人的男人是改不了的，更何况还好赌。这样的日子一眼就能看到头，为什么还不回头。大姐还年轻，及时止损才是，可不能蹉跎了青春。
话糙理不糙。
刘翠兰听着也有道理，“闺女，那你是怎么想的？”
宁清雨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娘，我不知道，让我再想想。铁蛋他，有时候对我也还行。”
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没底气。
宁清欢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这古代女人的“夫为天”思想，真是刻在骨子里的。
男人打她？忍着。
男人赌钱？忍着。
只要偶尔给个好脸色，就能让她忘了疼，继续熬下去。
指望她自己硬气起来提出和离，怕是比让张铁蛋戒赌还难。
看来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刘翠兰叹了口气，“行了行了，都别在这杵著了。都累了吧，赶紧回屋躺着歇会。”
她把姐妹三往屋里推，自己则走向灶房。
去把那只野鸡给拾掇了，晚上炖锅鸡汤，给孩子好好补补。
看着那只肥硕的野鸡，又想到那个无缘的女婿。
哎……
晚饭时分，宁家的饭桌上难得的丰盛。
喷香浓郁的野鸡汤，炖得烂烂的，鸡油都浮在表面，金黄金黄的。
还有白花花的大米饭，管够。
宁清雨喝着鸡汤，吃著香软的米饭，忍不住感叹，“娘，家里的日子，也算是好起来了。”
刘翠兰一听这个，总算露出了点笑模样，脸上的愁云都散了些。
“那可不，还不是托了你二妹的福。”
“她呀，有本事，自己琢磨出了猪下水的吃法，弄了个独家方子，卖给镇上的酒楼。”
“还有那洗头洗澡用的香胰子，她会做，也拿到镇上去卖，也挣了钱。”
宁清雨惊讶，难怪这妹妹给她送了那么多好东西，原来是挣了钱。
“看到娘和小妹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我就放心了。”
宁清欢放下筷子，表情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姐，我跟你说的话，可不是空口白牙随便说说的。”
“我说能养你和孩子，就一定能做到。”
“我挣钱，就是想让一家人都能挺直腰杆过日子，不看别人脸色，不受旁人欺负。”
一提这个话题，宁清雨立刻又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低下头去，默默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不吭声了。
宁清欢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这事确实需要时间。
大姐被磋磨了这么多年，那股子反抗的勇气，早就被磨没了。
希望她能快点想通。
不然，下次张铁蛋再动手，她可不一定能像今天这样及时赶到，替她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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