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兰麻利地提起篮子,风风火火地就出了门,走到村口,嗓门洪亮地喊住了正要出村的牛车大伯,包了车就往柳溪村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牛车抵达目的地。
刘翠兰刚下车,就瞅见院门口,张铁蛋正吊儿郎当地蹲在地上,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脚边还扔著个没劈完的柴禾。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二流子。
张铁蛋瞧见刘翠兰,愣了下,“丈母娘,您怎么来了?”
他眼神一个劲往她身后瞟,贼兮兮地问:“二姨子没跟您一块来吗?”
刘翠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怎么,我这个当娘的来不得?”
张铁蛋干笑两声:“哪能呢,娘,你说笑了。”
刘翠兰这才缓了脸色:“给你们送几只兔子养养,贴补家用。这养兔子的事,我叶门清,用不着清欢那丫头跑一趟。”
她也懒得跟张铁蛋多废话,扬起嗓子就朝屋里喊:“大丫头,娘来看你了。”
那嗓门中气十足,半个院子都听见了。
没一会,宁清雨拿着把扫帚从屋里出来,看见刘翠兰,也是一脸惊喜。
“娘,你怎么来了?”她赶紧把扫帚往墙角一靠,快步迎了上来。
刘翠兰把篮子塞到宁清雨手里:“喏,四只小兔子,你好好养著,也能多份进项。”
她打量著,见闺女脸颊红润了不少,气色也比上次回娘家时强多了,心里稍宽。
“气色看着还行。”刘翠兰点点头,拉着宁清雨就往屋檐下的阴凉处走,压低了声音:“大丫头,跟娘说实话,张铁蛋最近对你咋样?那婆婆没再给你气受吧?”
宁清雨声音细细的,“娘,挺好的。现在吃饭我都能上桌了,他跟我说话声也小了些,不像以前动不动就吼。”
“婆婆她……待我也比以前客气多了,还让我多吃点饭。”
刘翠兰腰杆子立马挺直了,“这就对了。人就得硬气,你越软和,他们越蹬鼻子上脸。”
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表情严肃:“我跟你说,往后养兔子要是挣了钱,或者是你自个做了什么活计得了钱,都得牢牢攥自个手里,听见没?”
“可别那张家人,尤其是你那婆婆,说几句好听的,你就晕头转向把钱交出去了。”
“那些人惯会哄骗,等你没钱了,你看他们还给不给你好脸色。”
“要是放张家不安全,你就偷偷攒著,实在不行,就送回娘家来。你那屋子,娘一直给你留着呢,门一锁,钥匙你自个拿着,可比放这张家保险多了。谁敢动你的东西,看老娘不扒了他的皮。”
宁清雨听着母亲掏心窝子的话,眼圈有点红,“娘,我都晓得了。你大老远来一趟,快进屋坐会,我去煮碗红糖鸡蛋。”
刘翠兰摆摆手,转身就往牛车那边走:“不了,我这兔子送到了,话也嘱咐到了,就回去了。家里头还有一摊子事呢!”
她麻利地爬上牛车,冲著张铁蛋又道:“女婿啊,你可要好好对我闺女,要不然我这条老命就跟你拼了!”
张铁蛋嘿嘿笑着,“放心吧,娘,那慢走哈。”
等牛车走远后,宁清雨就将这兔子放笼子里养著。
这笼子不大,养这四只小的眼下是够了,可她听妹妹念叨过,这兔子生崽快得很,一窝接一窝,跟下饺子似的,到时这小笼子可就装不下了。
想到这,宁清雨走到院中,瞅著还蹲在地上的张铁蛋说。
“咱家这兔子往后会越来越多,你得空了,帮着搭个大点的兔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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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铁蛋“呸”的一声,把嘴里嚼烂的狗尾巴草吐在地上,眼神斜斜地瞟着她。
“嘿,我说你个臭娘们,最近给你好脸,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不是?还敢指挥起老子做事了?”
说著,一脚踹向旁边放著的矮脚凳。
宁清雨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满脸不解。
“我这也是为家里着想。兔子养多了,也能多卖些钱不是?”
张铁蛋哼了声,“那破笼子不是能养?哪来那么多讲究?再说了,二姨子那是有本事,你那两下子,能不能把这几只兔子养活都还难说。”
宁清雨愣住,怎么会这样?
她不明白,这阵子明明好好的。
夜里头也比以前温存,夫妻俩在房事上,也算和谐。
他还不止一次搂着她,在她耳边念叨,让她赶紧再生个大胖小子,给他们张家传宗接代。
她头胎生了个闺女,张家婆婆的脸就没好看过。
后来倒是又怀过一个,可惜身子弱,没能保住,从那以后,肚子就再没动静了。
大夫也瞧过,说是伤了根本,怕是难了。
为此,她一直觉得亏欠张家。
可眼下,他这副嘴脸又是为了什么?
“看什么看。”张铁蛋见她愣愣地瞅著自己,心里那股邪火更旺了,“还不快去做饭,杵在这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晦气。”
他娘的,本来还指望着能见着那水灵灵的二姨子。
结果?就他丈母娘那张老脸,说话还带着阴阳怪气。
人没来,他心里头就跟少了点什么似的。
这火气没处撒,看宁清雨自然是横竖不顺眼了。
宁清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难不成是因为刚才娘过来,那番敲打的话,让他觉得失了面子,所以才拿自己撒气?
算了,不问了,免得又挨一顿骂。
她默默地转身,进了低矮的灶房,开始生火做饭。
另一头,刘翠兰坐着牛车一路颠簸,总算是回到了自家院里。
一进去,就瞅见宁清欢正系著围裙,在灶台前忙活。
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飘出阵阵饭菜香。
“乖宝,快歇著去,让娘来。”她麻利地从宁清欢手里接过锅铲,“小柔自打去了镇上绣坊,家里这些活计,可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了,辛苦了。”
刘翠兰熟练地翻炒著锅里的菜,嘴里啧啧感叹,“好在阿寒平日没少帮你分担。”
宁清欢神色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娘,快别提他了,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
言下之意,终究不是自家人。
“对了,娘,跟你说个事。我在镇上盘了个小铺面。往后咱们家自己种的,还有收来的那些粮食,就能直接拉到铺子里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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