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绞尽脑汁想词怼回去时，宁清雨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妹妹？你醒了吗？”
“这金银花露和绿豆汤的做法我大致会了，就是这个酸梅汤……里面的料有点多，你还得再教教我细节。”
宁清欢一个激灵，也顾不上跟厉寒煜掰?，手忙脚乱地就想往车外钻，“你快让开。”
厉寒煜却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倚著车门框，纹丝不动。
“你这说话的态度不对，我不让。”
宁清欢：“你……”
这狗男人！
存心的是吧！
而半天没得到回应的宁清雨，有些纳闷地从灶房那边走了过来。
“二妹？你怎么……”
话音未落，就看到自家妹妹，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正试图从马车的车窗往外爬。
宁清雨愣住，这什么情况？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宁清欢半个身子都快探出窗外，眼看就要以“倒栽葱”的姿势落地时……
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下一秒，她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被从车窗那拎了回来，然后稳当地被放下了马车。
厉寒煜站在她身侧，面不改色地对宁清雨解释：“她刚睡醒，还有些迷糊，都分不清该从哪下车了。”
宁清欢：“……”
什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真是小看他了。
那张冷若冰霜的俊脸下，藏得怕不是一颗老狐狸的心？
难怪他这阵子不声不响的，原来是在这憋著大招等着她。
面对姐姐投来的关切眼神，宁清欢艰难地解释：“是……是的，姐。我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迷糊……”
宁清雨：“没事，你若是真困，就去睡会，我自个先支应着摊子。”
“就是这个酸梅汤，我还真拿不太准火候和配比。”
宁清欢连忙打起精神，“姐，不碍事，我再教你一遍，这酸梅汤啊，乌梅、山楂、甘草是主，冰糖、桂花是辅……”
三言两语间，她便将酸梅汤的诀窍说了一遍，确认姐姐听明白了，熬出来的酸梅汤也对味了，这才放下心来。
姐妹俩提着木桶从灶房出来，准备将新熬好的凉茶搬到街口去。
却见院里的马车不见了，地上堆的那些东西也不见了。
宁清雨一脸肯定，“阿寒定是趁我们熬茶的工夫，把东西都搬到街口摊位上摆好了。”
“可真是个能干的好帮手！”
宁清欢：“……”
果不其然，等姐妹俩提着凉茶赶到街口时，摊位已经摆好。
厉寒煜正站在摊位旁，见她们来了，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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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宁清欢将最后两桶凉茶安置好，准备开张时，那家伙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宁清欢知道，这是怕她尴尬。
说来也怪，被他那么亲过之后，两人再对视，总觉得空气里都飘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明明今早之前，她都快把那点破事忘干净了，偏偏他又来招惹。
搞得她现在看见他就浑身不自在，心跳都比平时快半拍。
这感觉真是见了鬼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赚钱要紧。
与此同时，青石巷的另一头，又是另一番光景。
秀才张文彬正与同窗从县学里踱步而出，个个眉清目秀，一副饱读诗书的模样。
其中的瘦弱学子，凑到张文彬身边，挤眉弄眼地笑：“文彬兄，最近可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不仅文章做得越发精妙，被夫子屡屡夸赞，这情场也是收获颇丰。”
另一个方脸学子接茬：“谁说不是？苏家那真假千金，都与文彬兄相处过一段时日，真是羡煞我等。尤其是那苏萱儿，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富家千金，文彬兄若是娶到如此佳人，前途会更加顺畅。”
稍显敦厚的学子感慨：“说起来，下月便是乡试了。文彬兄学识渊博，文采斐然，此番定是胸有成竹，高中的热门人选啊！”
被同行的三人如此吹捧，张文彬只觉得通体舒畅，先前因宁清欢带来的那点郁闷，也消散了不少。
他面上却故作谦虚，“诸位谬赞了。乡试乃是朝廷选拔人才之盛事，竞争何其激烈，在下不过是尽力一搏，能否榜上有名，尚在两说。”
“不过，若能侥幸博得举人?名，便可赴京参加会试，那才是真正光耀门楣的时刻。”
几人立马奉承：“文彬兄过谦了，我等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这科举之路，还得看文彬兄大展拳脚。”
张文彬被捧得飘飘然，嘴上却依旧保持着读书人的矜持：“好了，莫要再说这些。乡试在即，仅月余光景，我等皆需抓紧温习，查漏补缺，方不负寒窗苦读啊。”
众人纷纷应是，说说笑笑，继续往前走。
行至岔路口，那瘦弱学子眼尖，忽地“咦”了一声，猛地拉了拉张文彬的袖子。
“文彬兄，你快瞧，那边那个是不是以前那位，跟你走得挺近的苏清欢？”
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改口：“哦，不对，现在是叫宁清欢。”
那方脸学子一听，跟着“啧”了声，“还真是她。”
其实他们也就见过宁清欢一次。
但为何记忆深刻，实在是她长得太惹眼了，还出手大方。
在张文彬生辰那天送上，镇上最贵的文房四宝，可是把人给羡慕坏了。
不过，宁姑娘也是个脸皮薄的，礼物送上，就红著脸说了句“张公子，生辰安康”后，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转身就溜了，头都不敢回一下。
他们那会还以为，那个姑娘暗恋文彬兄。
毕竟张文彬玉树临风，才高八斗，招蜂引蝶也是常事。
谁知私底下这俩人早就互相来往了，可把他们羡慕的，直说艳福不浅。
敦厚学子忍不住开口：“哎，回想当初那惊鸿一瞥，云鬓花颜，衣袂飘飘，还真是历历在目。怎么一转眼，就穿着普通布裙，摆摊卖糖水了？”
瘦弱学子笑，“这不真假千金一事?开，各回各家了。这宁姑娘成了乡野村姑，可不得为生计发愁。”
方脸学子蹙眉，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清高：“话是这么说，可这女儿家抛头露面，当街叫卖……终究是有失体统。”
另一位语气颇为赞赏，“此言差矣，能屈能伸，凭自己的双手赚钱，自食其力，已经很了不起了。”
“再说了，由奢入俭难。这位宁姑娘能这么快调整心态，放下昔日荣华，坦然面对眼下困境，这份心境和韧劲，倒是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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