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

二人没有多远，林以柔察觉到身后多出来一个身影，敏锐回头望去，眼神扫向身后。

“谁！”

跟拍的摄影师被女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哆嗦，被犀利似箭的眼神盯得打了个冷颤，一种骨子里的恐惧油然而生。

如果不是扛着个摄像机，他下意识想举手投降。

摄影师欲哭无泪：救命！导演，这姐眼里都有杀气了。

认出是节目组摄影后林以柔收起眼中的杀气。

不解道：“不是说好请假一天？”

按照她对国内节目的了解，请假不应该是没有镜头的吗？

节目组还派跟拍干吗？

“我们今天不做任务，应该没什么好拍的吧。”

摄影师老老实实回答：“导演说给顾老师拍点休假素材，后期好剪成vlog形式的视频。”

林以柔眼神询问一旁的乖孙。

顾念霖：“vlog就是记录生活的小片段，最近确实在圈内挺火。”

似懂非懂的林以柔点点头，算是默许摄影师继续跟拍。

“那行，你照常拍吧。”

摄影师无声的跟在二人身后，记录著祖孙二人并肩?行的一幕。

顾念霖半倚在林以柔的身上，依托著女人的力量缓慢迈著步子向前。

依旧有些腿软的他走路一高一低，时不时从身边人的身上借助力量。

顾念霖侧头看着只到自己下巴的人影，心里的情绪错综复杂，这两天的种种在脑海中一一回映。

想到这两天的经历，顾念霖眸色黯淡无光。

是自己没出息，还连累姑奶奶跟着他一起受苦。

他不光没有给姑奶奶一个好的录制环境，还让她操心自己安危。

一无是处的自己短短两天更是被救了两次。

是他对不起姑奶奶。

顾念霖心中这么想，嘴上也这么说了出来。

“对不起。”

林以柔有些错愕。

这孩子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

顾念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姑奶奶，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窝囊、很没用。”

“第一次在机场被梁梓鑫欺负没有还嘴，录制节目也没有给你一个好的录制环境，还一连两天被姑奶奶救了两次，就连现在还要被你搀扶著回家，我……”

“我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人自己pua 自己的。”

听不下去的林以柔赶紧?停对方。

“停停停，打住嗷。首先，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包括我在内。如果真要说你对不起谁的话，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第二，你家姑奶奶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在破在恶劣的环境我都见识过，这点环境我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好嘛。

“enn，第三点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给你说。”

林以柔不鼓励打压式教育，她觉得善于发现自己和别人身上的优点并夸赞是一种美得。

当然这种美德并不是人人都具备。

【呜呜呜怎么办，我的眼睛要尿尿了】

【小顾你听到了吗？就连姑奶奶都看出来你唯独亏待了自己】

【我真的哭死，霖哥把温柔给了小树林给了任何人，唯独没有给自己。这点就连你相处两天的富婆姐姐都看出来了（爆哭.jpg）】

【狠狠共情顾念霖。我从小就在打压式教育下长大，会下意识照顾和讨好别人，哪怕是我不喜欢的事情只要被人开口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今年我才学会拒绝，才发现原来爱自己的第一件事情是学会做自己。】

【小顾也不容易，从小成为孤儿还经历过寄人篱下的处境，会下意识的乖?懂事处处让著对方，久而久之也就没了自己】

【高敏感＋讨好型人格真的很需要林以柔这种家人或朋友】

【是光啊，姐妹。林以柔就像一个小太阳温暖身边的人，让人不自觉的想靠近】

从未接受过这类思想的顾念霖被说的一愣一愣。

“可我……”

林以柔抬手撮住少年的嘴巴，手动替他闭麦。

“没有可是。”

“乖孙，你要记住，人要学会爱自己。在你足够爱自己并有多余的爱后，再将爱给予被人。”

【说个题外话，小顾这个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手动闭麦.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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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快的网友火速将这一幕截图制成了表情包。

【暴走了，宝座了】

【可是要这么爱自己呢？从小到大受的教育就是谦让，不能直白的说喜欢和想要某物，不然就会被说‘没教养’或者‘这孩子真没见过世面’，家长给的哪怕不喜欢也要收下，不然就会被说‘脾气真大、气性真大’。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讨好型人格】

【其实我最讨厌同事让我加班，又不好意思拒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

【我也是，自己在大事上根本没有抉择权，只能听家长决定。但他们的思想都是20年前的老模式，根本不适用咱们现在这个社会】

【理解，上个月我爸出差来我这，让我打电话?领导来吃饭。我真的栓Q了。我一个虾兵蟹将何德何能?领导来吃饭啊（崩溃.jpg）】

网友发现原来生活中不止自己有这方面的困惑，一时间好像找到了组织，纷纷留言分享出自己的经历。

【你这都不算啥，我家种橘子，去年丰收的时候我妈给我寄了20箱橘子，说让我送领导。关键人家都是领导了，缺我这点橘子吗？谁懂我早高峰人挤人的地铁上一手拎一箱橘子的痛啊】

【给他们说又不听，指出他们的错误 他们就跳脚，根本就听不进去，更别说改了。我现在逢年过节宁愿给他们发红包，自己去旅游都不想回家。想想就窒息】

通过旅游躲避逢年过节回到让人窒息的家，好像成了网友们的统一解决办法。

【所以什么是‘爱自己’，是给自己花钱把自己重新养一遍吗？】

【姐妹说的是不是‘宴请小时候的自己’？】

【什么是爱自己？】

网友困惑的问题也同样困惑著顾念霖。

少年懵懂出生，眼中带着些许迷茫，“什么是爱自己？”

林以柔没有立即给少年解答，而是停下脚步，面对面站定在那里，注视著少年的眼睛，一本真经道：

“爱自己的第一步，在保证自己生存生活的情况下，把自己感受放在第一位。”

“举个例子，当别人强行把你不喜欢的东西强加给你，你可以直接开口拒绝。”

“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多观众，时刻把自己感受放在第一位，不喜欢就拒绝，喜欢就接受。时间久了对方并不会把你怎么样，反而会觉得你有主见有个性。”

“第二点，要有自己的主见。

“第三点，对自己人生有清晰规划，并一步步努力，直到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爱自己的具体行为还有很多，总之，你要先对得起自己。”

说完，林以柔轻拍了下少年的肩膀，眼中认真的神情加重一分。

“还有一点，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家’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再次在顾念霖的心房中安了家。

就好像森林中无依无靠的小蘑菇的背后突然长出一棵大树，来为小蘑菇遮风避雨，让人心安的安全感暖暖的包裹着少年。

【学到了】

【呜呜呜想知道姑奶奶还缺乖孙吗？不敢想她家的小孩会有多阳光】

【真好，霖哥找到家了。】

【好想当林以柔的云家人，又是羡慕顾念霖的一天】

林以柔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话给多少人带来了成长，那些学会爱自己的网友也成了林以柔的家人粉。

…

*

下午四点。

小屋的西房，一位少年安静躺在床上，阳光照进房间映在少年脸上泛出淡淡金光。

院子里，女人以清泉声为伴奏，惬意躺在躺椅上享受着日光浴。

林以柔看了看时间，听着从屋里传来的平稳呼吸声，有些不放心。

她们从早上回来，少年进屋倒床就睡，素材拍够的摄影师也打道回府，独留下一个直播的小设备。

“乖孙睡得时间会不会有点太长了？”

脑海中的0047沉思半秒，“要不要找人??魂？”

林以柔：……

真是活得久什么都能见到。

“统子，‘?魂’这两个字是怎么从你口中说出的？你不应该是坚定唯物主义吗？”

“我昨天听隔壁村在讨论?魂。难道这不是人间特有的吗？”

林以柔敏锐抓住重点，难得带着严肃的口吻说道：“你又偷偷跑出去听八卦。这样的行为不利于你恢复数据，下次不许了嗷。”

被抓包的0047只好老实答应，“知道了知道了。”

“所以……要?魂吗？我听说隔壁老太太说山上有个神婆挺灵。”

0047不死心。

它实在太好奇人间的‘?魂’是怎么的场景。

林以柔：“?屁?，小孩只是受了些惊吓缓缓就好了，封建迷信要不得嗷。”

就在这时，

一道略微沙哑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伴着一阵敲门声响起。

“是林小姐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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