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场面变得有些混乱,两位老爷子各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谁也不肯让步。
就在这喧闹的氛围中,一直沉默不语的林老爷子突然发话了,“行了行了,都别吵了,我叫你们过来,只是想让你们帮我参谋参谋,可没说要把这黄琮卖给你们。”
“老林,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位穿大褂的老爷子显然有些不满地说道。
“行了,别吵了,还是先看看剩下的这几件吧。”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了其他几件物品上,“这琥珀烟嘴子的品相确实不错啊,晶莹剔透,没有明显的瑕疵,卖个一两万应该不成问题。”
“这八卦算盘虽然还算完整,但锈迹实在是太严重了,恐怕很难卖出好价钱。顶多也就千把块吧。”
“嚯!这玉蚕整体线条挺拔流畅,形似活蚕,蚕腹扁平,蚕背微弓,钝头细尾,与之前墓葬出土的西周弓背直形玉蚕极为相似。”
穿大褂的老爷子兴趣缺缺的看了一眼那玉蚕,随即开口:“这玉蚕我就不跟你们抢了,但这一件金镶玉松鼠石榴发簪,你们谁也别想跟我抢。”
闻言,另外两个老爷子凑过来,仔细打量起他手中的首饰。
“这发簪造型灵动,华贵之余又不失活泼可爱,确实不错。”
“造型不错,寓意也好,石榴象征著多子多福,松鼠又寓意著长寿如松。要是我没猜错,你这是打算买回去送你那新婚的娇妻吧?”林老爷子打趣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一会别跟我抢。”
“这可不是我抢不抢的问题啊,关键得看你有没有足够的诚意。要是诚意不足,我这位小友恐怕是不会轻易答应出手。”
能可心里暗暗点头,从之前黄琮的报价来看,这位穿着大褂的老爷子似乎有些小气啊。
然而,?能可意想不到的是,对这只金镶玉松鼠石榴发簪,老爷子竟然一反常态,破天荒地给出了一个相当高的价格。
就在其他两人没有留意的时候,林老爷子迅速地朝着能可使了个眼色,微微点了下头。
能可心领神会,立刻明白了老爷子的意图,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笔交易。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接下来的七件物品也很快顺利地完成了交易。
这些物品的成交价各不相同,从几百元到上百万元都有。
钱货两清之后,能可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留在店里和林老爷子闲聊了一会儿。
想起刚才那位穿着大褂的老爷子拿着发簪时那喜不自禁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于是开口问:“林爷爷,刚刚那位老板和他的妻子感情应该很不错吧?”
林老爷子摇了摇头,嗤笑道:“新婚燕尔,感情自然好得很。”
“呃……我看他也不年轻了,这么晚才结婚啊?”
“这已经是他第七任妻子了。”
能可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老当益壮啊,哈哈。”
林老爷子似乎不愿再多言,转头跟能可说起其他事。
“小可,你刚刚一路走过来,可有看中什么有趣的?”
能可摇了摇头,笑道:“林爷爷,我知道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可不想被当成小肥羊宰。”
闻言,林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丫头,像你这样的,在我们的行话里,不叫肥羊,叫虾米。”
“小虾米?哈哈哈,原来我连小肥羊都算不上啊。”
“在这圈子里,买家被分几个等级,分别是老鹰、老狼、飞虫、熊瞎子、羊牯和虾米。”
能可扬眉一笑,“一听就知道,虾米是最不厉害的那一个。”
“也不是说不厉害,市场上最多的便是被称为虾米的潜在购物者。他们喜欢买点乱七八糟稀奇古怪又好看的东西,不求是真的,就是图个好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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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
“其实啊,在卖家眼里,羊牯才是大肥羊。这类人什么都不懂,但是有钱又爱附庸风雅,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从来不听劝。市场里的卖家,一看见这样的买家,恨不得打起来。”
“哈哈哈哈,人傻钱多的顾客,我要是老板,我也喜欢啊。”
“除了羊牯啊,熊瞎子也招人喜欢。”
“熊瞎子?是指那种眼神不好使的?”
“差不多吧,他们爱听故事、抱有幻想、图便宜。整天在地摊上转,装做很在行的样子,其实他们的所谓经验都是零零散散的道听途说来的。”
“那要是被有心之人故意引导,岂不就成了大肥羊?”
“你说的没错,这些人啊,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管对不对,都会想方设法说服自己这是件好东西。”
“那他们岂不是经常买到假货,还沾沾自喜?”
“确实如此,不过,也正是他们这群人养活了古玩市场地摊上90%的从业者。”
能可点了点头,感叹道:“果然啊,存在即合理。”
说到这,能可又好奇的开口:“林爷爷,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有的人手里拿着个小鼓敲著,他们是干什么的呀?”
“你说那些敲小鼓的啊,他们是走东串西收东西的。”
“收东西?”
“是啊,以前,那些个大宅门、富豪和贵族家庭,普通人自然是进不去的,但里面的的主人若是缺了钱花或者要搬家、分家,就把老宅子里的东西卖一卖,又不愿意去古玩铺抛头露脸嫌丢人,这些打小鼓的就派上用场了。”
“原来是这样。”
“其实吧,这种打小鼓的,也分富小鼓和穷小鼓。刚刚说的是富小鼓,另外有一种就是家里老百姓家里发现什么用不著的瓷器、木器,就拉过打小鼓的拉拉价钱,卖几个酱油醋钱。”
闻言,能可不由想起小时候村子里挑着担子的卖货郎。
记得小时候,每每听到“叮叮当”,村里的孩子们便迅速从家中翻出早就收集好的头发、废铜烂铁、牙膏壳、凉鞋等去换叮叮糖吃。
从思绪中回神,能可有些好奇的问:“林爷爷,外面那些小摊上,真的会有真品吗?”
“当然有,平时有空我也会去逛逛小摊,就是图个乐趣。不过啊,地摊上‘天黑路险’,还是要谨慎行事。”
能可摆了摆手,“放心吧林爷爷,我没那个想法,就是想着这市场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道说法,好奇问问。”
“这圈子里,水深着呢。”
“有多深?我可以听听嘛?”
“有什么不可以的,摆摊的一般分为两种。一种后面是店铺,前面是地摊。这些摊上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店里也不会放太多真东西。
还有一种是成天拉着包摆地摊的,他们的摊位上有真东西的几率啊,比你在家里见到本·拉登的几率都低。”
能可眼睛睁得溜圆,“我在家里见到本·拉登的几率几乎为零啊,那岂不是他们摊上全是假货?”
“也不见得全是假的,还是看运气。”
“啧!这运气不要也罢。”
“还有一种啊,他们五湖四海遍地窜,我们行话称这类专卖假货、各地流动的人为‘飞蝗队’。他们就像蝗虫一样,放上一地的垃圾,能忽悠一个算一个。”
“那前面说的羊牯啊、虾米、熊瞎子之类的,绝对是他们的目标客户了。”
“没错,所以啊,以后逛市场,可得擦亮眼了,万万别成了那待宰的羊牯、虾米、熊瞎子。”
“好嘞,受教了,谢谢林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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