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吴明率领三排终于完成全连隐蔽工事的构筑,回来后除了站岗战士,全排倒头就睡,直至第二天中午才陆续醒来。
吴明举著望远镜望向被积雪覆蓋的江边开阔地,战士们依托厚厚的雪层,将坑道与堑壕伪装得严丝合缝 —— 若非抵近侦察,任谁也难发现雪地下能有隐藏上千人的工事。
老班长到底心细,为了防止敌人侦察兵摸过江偷偷侦察,就在隐蔽工事周围,还布设了一些障碍物和陷阱。
这时吴明将望远镜看向志愿军战士伪装的假阵地和假目标,那些用稻草扎成的假人,远远看去,就跟真的志愿军战士站在那里站岗。
更?他佩服志愿军战士心灵手巧,居然能用木材和手中为数不多的工具,居然搭建出一个个以假乱真的火炮等,搞得美军飞机经常往那投炸弹,但这些美军飞行员肯定纳闷,志愿军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火炮,昨天刚摧毁的阵地,今天另一个阵地又冒出新的火炮。
不仅如此,一到夜里,美军照明弹,探照灯都齐刷刷将假阵地和假工事照得如白昼,生怕漏掉任何一丝 “异动”,从这里冒出成千上万的志愿军战士出来。
吴明再次将望远镜对准江面,只见连日来敌军炮火轰击下,有不少地方,出现了巨大的冰层裂缝。他的眉头不禁紧紧皱起,第二次战役突破清川江时的惨烈场景突然在脑海中闪现。
他转身回到排里,立即召集全排战士:“咱们排里的老兵都经历过清川江战役 一旦人落水,就算爬上来,湿透的棉衣也会冻成硬壳,极大影响行动,而且枪支都会被冻住,开不了火。这次强渡临津江,必须想办法避免这类情况再次发生!大家都琢磨琢磨,有啥好主意?”
小沈阳第一个发言:“排长,要我说,干脆光屁股过江!把衣服裹在防水的雨衣里,到了对岸再穿!”
吴明听后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小沈阳,你想过没,现在都十二月了,气温比清川江战役时更低。光着身子在冰面上跑,没等过江就得冻僵,还怎么打仗?”
小山东这时插嘴调侃:“可不咋的!万一冻坏了‘关键零件’,小沈阳,你小子以后连崽都生不了!”
全排战士听罢,都忍不住发出轻轻的笑声,搞得小沈阳一脸红,然后没好气回怼小山东:"你可是班长,总不能光说风凉话,也得给出个主意吧?"
"我早就琢磨过了!" 小山东语气笃定,"这次渡江,行军被肯定不能背着过江。还是脱掉衣服,然后用拆解下来的棉被包裹住身体重要部位,这样至少不会被冻僵!”
“这是个办法!”吴明点点头,转而问道,"可武器怎么办?"
"排长,我听说给枪支涂层油能防冻!" 大牛赶忙接话。
"大牛,你说得是防冻的润滑油,普通猪油可不管用。" 吴明觉得大牛说得是个办法,却又犯了愁,"可上哪儿去弄润滑油呢?"
话音刚落,小吉林探著身子凑过来:"排长,要不我去后面的运输连瞧瞧?说不定他们那有防冻的润滑油。"
对啊!汽车要在冰天雪地里跑,防冻润滑油必不可少。吴明一拍大腿,冲小吉林一挥手:"小吉林,你不用开会了,现在就去运输连!”
等小吉林离开后,吴明指向远处江面说道:"虽说江面冰层足够厚,但保不齐冲锋的时候,敌人炮火会破坏冰面,如果炸出一段裂缝,咱们必须得有架桥的物件。"
七班长郭连春应声站出:"排长,这个任务交给我们七班!我带着战士们砍些树枝,冲锋时每人扛一根,遇着需要架桥的地儿,用背包带捆成木排就行。"
"这个办法好!" 吴明眼中一亮,"不过郭班长,树枝别砍得太光溜,等冲到对岸,这些带分叉的枝条正好当简易梯子,就从我和小吉林侦察过的那处峭壁往上爬,准能打敌人个冷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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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长,你放心!七班保证完成任务!" 郭连春拍著胸脯保证。
?班孔山茂瞧着七班领了任务,在旁琢磨半晌突然开口:"排长,既然我们想快速过江,冰面打滑肯定是个大麻烦。要不咱?班打些草鞋,战士们套在鞋底,跑起来就稳当!"
"还是孔班长想得细致!打草鞋的任务就交给你们?班。" 吴明布置完任务,心中无限感概,眼前这些战士虽然文化?度不高,但遇到困难总是能利用现有的条件,想到解决的办法,果真是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当晚,吴明正带着全排战士做渡江前的准备。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抬头看见李敏莲提着小木桶走进防空洞,笑意盈盈道:“三排长,我这连里的联络官可没卸任,这次行动得跟着你们一起。”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吴明立刻挺身立正,扬声下令:“全体都有!向中尉敬礼!” 三排战士唰地起身,跟着他朝李敏莲行出标准军礼,直让这位女联络官不得不郑重回礼。
待众人落座,吴明忍不住开起玩笑:“李中尉,这次你最好不要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咱这次可都得脱衣裳渡江,您要是跟太紧啊 ——” 他故意拖长语调,“全排战士的屁股都会被你瞧个遍咯!”
话音未落,战士们偷瞄著李敏莲瞬间泛红的脸颊,纷纷捂著嘴低笑起来。
李敏莲 “咚” 地把木桶墩在吴明脚边,没好气道:“谁稀罕看你们光屁股!我们领导听说志愿军要脱衣渡江,怕你们冻坏了,特意让我送一些猪油过来,涂在身上能防止冻伤!”
吴明再次挺身致谢:“感谢朝鲜同志关怀!”
李敏莲听后,却微微皱眉 —— 这家伙怎么连句 “谢谢” 都不对她说?白让她拎着桶跑这一趟!心里埋怨著,她气鼓鼓转身就走,可刚迈出两步又回头大喊:“三排长!这是防冻用的,你别偷摸当油水啃了!”
十二月三十日,当夜幕如墨汁倾洒,将临津江两岸尽数笼罩。全团人马分批钻出密林,悄悄地潜入了坑道和堑壕里。仅一夜之间,一整个团的人全部隐蔽起来。
进攻时间敲定在明日下午五点 —— 这是志愿军战士屡试不爽的 "暮色奇袭" 时刻。这时候正是敌人吃晚饭、然后要休息睡觉的时候,天越打越黑不说,敌人还越打越累!
因为进攻要有突然性,全团必须在战前一晚进入平原的隐蔽工事的潜伏。吴明才在坑道里猫了半小时,刺骨的寒意已顺着棉裤缝钻遍全身。他不敢大幅度活动以免暴露目标,只能对着掌心呵出白雾,偶尔轻轻踢腿、转动肩膀,用细微的动作对抗即将僵死的肢体。
时间在寒冷的寂静里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被冻成了冰棱。吴明恍惚间觉得已熬过漫长时辰,结果一打听时间,也就过去不到一刻钟。
就在这冬夜的砭骨奇寒中,他忽然想起二次战役里,长津湖的志愿军战士们,他们在比这更寒冷,更残酷的冰原上,整整潜伏?天?夜,而且还没被敌人发现,这需要多强大的意志。
想到这里,吴明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当初穿越时没有到九兵团,否则光是在零下三四十度的雪原里潜伏,估计不是把他冻死,就能把他逼疯。
他忽然想到,第三次战役的发起实在太过仓促。不光敌人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就连志愿军受制于后勤补给线,也没有准备充分。
就拿眼前的来说事,明天就要发起总攻,但是发到志愿军们手上的干粮只够食用三天,每个战士只有三十发子弹。
当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他脑海中猛地闪过二战史料 —— 日军单兵弹药基数足有一百二十发,现在同样也是手拿三八大盖的志愿军战士,手上的子弹却只有日军一个基数的四分之一。
后勤,始终是志愿军战士的遇到最大问题,入朝初期,前两场战役推进尚在国境线附近,国内物资尚能通过简易运输线勉强维系。可如今战线已推至三八线,每一次向前推进一米,补给线便如紧绷橡皮筋般脆弱一分。
在没有制空权、制海权的情况下,志愿军的补给线还是十分脆弱的。每一把炒面、每一发子弹、每一件棉服,都浸透了运输兵在敌机轰炸下的鲜血 。
时间在坑道里的寂静中粘稠地流动。整整大半天,所有人必须像被按了静音键的雕像,连呼吸都得压着节奏。零下二十度的空气里,唯有偶尔传来的冻土开裂声,或是远处敌军侦察机掠过的轰鸣,打破这令人发疯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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