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昼抿了抿唇,平静,“没。”
这两年她们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地相处著。
很多时候即便像现在这样有单独相处的空间,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反而显得尴尬。
祝梦有点高兴的样子,“我给你备好了饭,热热就能吃,你坐那等著。”
灵昼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祝梦将晚饭端出来,灵昼吃饭的时候,她就坐在对面看着。
灵昼不紧不慢咀嚼著食物,“一会儿吃过饭我自己收拾,你可以回去休息。”
祝梦愣了一下,笑容显得有些尴尬,“我不累。”
灵昼没再说什么。
祝梦望着对面的女孩。
不知不觉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脸上的稚嫩和青涩早已不见,变成了一个大人,甚至成长得十分优秀出色。
祝梦眼里透著苦涩,心中感慨万千。
“……工作累吗?”反应过来,已经轻轻问出这么一句。
带着齂亲从心底发出的关心和担忧。
灵昼顿了顿,“还好。”
女孩眉眼带着疏离,祝梦心头仿佛被刺了下。
忍不住说:“那个时候,只是想着酒店管理适合女孩子,倒是没想到你做得这么出色。”
灵昼从实习到现在转成正式,只用了半个月时间,而且得到两次涨薪,一次丰厚的奖金。
已经超出祝梦的期待太多了。
灵昼垂眸缓慢咀嚼著口中食物,语气淡然,“可能随你吧。”
祝梦心头一喜。
这话是一个女儿认可一个齂亲在工作上的成就。
怎么能不让她开心?
祝梦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你是像我,长得也像我,能力和性格也……”
灵昼认?似的点头,“是啊,工作能力强,然后,不会爱人。”
祝梦脸色骤然一僵,微微褪去血色。
灵昼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刺痛人的话,兀自吃饭。
祝梦忽然想起今天和苏嘉良在厨房的对话。
祝梦靠着橱柜,叹息中满是心疼,“灵昼酒店最近又是节日主题活动,每天都要加班,根本睡不够。”
苏嘉良:“年轻人都这样。”
祝梦眉眼带着骄傲,“我年轻时候也这样,她随我,只不过……”
祝梦眼神有些黯然,“都两年了也不愿意跟我低头,真是铁石心肠。”
…
灵昼放下筷子,“我吃好了,还要去医院接时雨,先走了。”
“灵昼……”
祝梦下意识喊道。
她嘴唇颤抖了下,一贯坚强的女人眼里似乎有了泪光,“你,你一定要这么对妈妈吗?”
这副样子有点让人心疼。
但一定不包括灵昼。
灵昼奇怪地看着她,“我怎么对你了?我好像也没有干涉你任何事……这点我应该比较像爸爸,尊重人。”
祝梦心脏一阵绞痛。
想起那句,最了解你弱点的一定是你最亲近的人。
祝梦最看不起的就是原主爸爸。
没有什么比灵昼的话更让她感到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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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昼如果知道她怎么想的,一定觉得无辜。
她真是实话实说。
不是为了伤害她才这么说的。
…
外面逐渐起了风,没多久,豆大的雨珠便簌簌坠落,顺着玻璃外蜿蜒成一道道晶莹的水痕。
祝梦怔怔地坐在客厅出神。
脑海中想了很多过去的事。
也有这样一个雨天,十三岁的女孩,放学后迟迟没有回家。
这天下雨,天很快就黑了。
祝梦望着外面的黑夜,却不是担心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会不会出什么事,而是想着,今天作业又要做到很晚。
女孩刚跨进家门,还没说什么,便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祝梦冷著脸,眉眼间凝结着令人胆寒的冰霜,厉声斥责,“又野到哪儿去疯玩了?!早跟你说过,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丫头混在一起,一天天就知道瞎玩,马上就要考试了,这次打算拿什么成绩来糊弄我?!”
其实原主成绩不差的。
女孩流着泪,眼泪和雨水混在脸上,从后背拿出礼物盒,胳膊上的布料湿透黏在身上。
“我没去玩,今天你生日,我去给你买礼物了……”
伴随着女孩委屈脆弱的啜泣声。
祝梦面色瞬间凝固,眼底掠过一丝因错怪对方而生的不自在。
可这丝尴尬转瞬即逝,她即刻沉下脸,声音冷得仿佛结了冰。
“一天天净想些没用的,谁让你买礼物了?我压根不过生日,真想让我开心,这次就拿个第一回来!”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收到过女孩的礼物。
往事如锋利的刀片划开记忆。
祝梦不禁捂住胸口,只觉一阵钝痛翻涌而上,缓缓阖上双眼,睫毛微微发颤,泪水悄然从眼角浸出。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祝梦胡乱擦干眼角的泪,若无其事地看去。
女孩和少年一前一后走进门,一边传来对话。
“祝灵昼……”少年轻轻叫她一声,有些不满。
灵昼先一步走进门,顺手拿起挂在玄关的毛巾,回头搭在少年脑袋上,轻轻擦拭他的头发。
乌黑的眼眸含笑意,“诶。”
这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苏时雨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微微抿唇,目光落在她肩膀处。
单薄的T恤湿透一小块,黏在她身上。
他们只有一把伞,外面雨下得大,不免会被淋到。
“我淋点雨也没什么。”苏时雨声音微低,眼角却微微翘起,不难看出,对于灵昼的关心,心中十分受用。
“你淋得已经够多了。”
苏时雨衣服上很多地方都湿了。
灵昼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皱眉,“你先上去换衣服,我给你煮点姜汤,免得感冒了。”
“你也上去换。”
少年修长的手臂轻轻抱住她,一副离不开人的黏人样子。
直到感觉目光。
苏时雨看过去,微微抿唇,缓缓松开灵昼,淡淡地点头打招呼,“祝阿姨。”
祝梦笑了笑,“快上去换衣服吧。”
上楼的时候,苏时雨走在前面,灵昼落在他后面,看到他后背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眼里藏不住的心疼,帮他扯住衣服,不至于湿衣服黏在身上太难受。
就是细致到这种程度。
祝梦望着他们,嘴角压平,眼底化不开的苦涩,悔恨如同涨潮时翻涌的浪,从心口深处漫上来。
她哪是不会爱人?
分明是自己已经失去了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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