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在黑暗中看见第一缕光时,以为自己回到了齂体。
那光是金色的,从高处倾泻而下,照亮了四周青铜柱上的龙形浮雕。他低头,发现自己穿着西凉王族的服饰,右手臂完全被青金龙鳞覆蓋——这不是幻觉,而是深埋在血脉中的记忆正在苏醒。
"少主终于想起来了。"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转身时,萧景珩看见个满脸火焰纹的老者跪在血池边,"王上等这一刻...等了二十年..."
记忆画面突然碎裂重组。现在他站在西凉王庭的祭坛上,脚下是三?名匍匐的龙血族人。高台上,与他面容相似的男人正将一柄骨刀刺入自己的心脏,金血喷溅在祭坛中央的莲花图腾上。
"记住...龙血族的王...必须亲手了断..."男人的声音与萧景珩梦中所闻一模一样,"你叔叔...勾结大周太医令...要当心..."
画面再次切换。年幼的他被裹在黑貂裘里,透过缝隙看见宸妃惨白的脸。她手腕上的金镯突然裂开,掉出一枚银针,针尾刻着莲花纹——与沈清棠所用的伏龙针一模一样。
"清棠!"萧景珩在现实中猛地坐起,发现自己在悬壶堂的病榻上。沈清棠的左手已经完全玉化,正搭在他心口新生的纹路上。那些金红色的纹路此刻正在发光,与屋顶悬著的药包产生塿鸣。
"你昏迷了三刻钟。"沈清棠的声音虚弱不堪,"记忆...融合得如何?"
萧景珩抓住她玉化的手腕,触感冰凉如石:"我看见父亲...西凉先王是被我叔叔和初代太医令联手害死的。他们剖开龙血池底的圣莲,取走了..."
话到此处突然卡住。因为沈清棠掀开衣襟,露出心口完全绽放的莲花纹——那花纹中心,赫然嵌著一枚与记忆中完全相同的莲子虚影。
"玄棠不是道种。"沈清棠的指尖轻触莲子,"她只是容器...像我一样。"
春桃突然从门外跌入,她的白瞳完全变成了蓝色:"姑娘...太子...他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众人冲进院子时,皇城上空的异象已经变了。血雾骨门完全洞开,门内悬浮着太子的躯体,他的胸腔空空如也,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此刻漂浮着一朵黑色的莲花。更可怕的是,三?童男女被铁链锁在光柱中,他们手腕流出的金血正源源不断汇入那朵黑莲。
"原来如此..."萧景珩新生纹路突然发烫,"太子用自己心脏为祭,要强行打开..."
沈清棠突然按住小腹,那里的莲子虚影正在剧烈震动。她眼前闪过最后的记忆碎片——初代太医令将偷来的莲子种入一名少女腹中,而那少女的脸...与玄棠有七分相似。
"不是开门..."沈清棠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是要把门里的东西...放进合适的容器..."
仿佛印证她的话,黑莲突然转向悬壶堂方向,莲心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跳动的血肉。那团血肉的形状,隐约是个蜷缩的婴儿。
十二尊青鸾卫玉像同时炸裂,苏雨晴最后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姑娘...跑...他要的不是龙血...是能承受亡魂的..."
话音未落,黑莲中射出一道血光,直取沈清棠心口的莲子虚影。萧景珩完全龙化的右臂暴涨三倍,硬生生截住那道血光。两种力量相撞的冲击波掀翻了半个悬壶堂,露出地下隐藏的密室。
密室中央的石台上,静静躺着十二具少女骸骨,每具心口都插著一根莲花纹银针。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骸骨摆放的阵型,与沈清棠梦中见过的东海之门完全一致。
"这才是...真正的青鸾卫..."春桃的玉手突然开裂,"我们...都是复制品..."
沈清棠的玉化已经蔓延到脖颈。她艰难地抬手触碰最近的骸骨,指尖刚碰到,那具骸骨就化作了金沙。金沙在空中组成一行西凉文字:
"道种双生,一死一生。"
萧景珩突然抱住她,新生纹路与她的莲花纹完全重合。两种纹路交融处迸发出刺目金光,暂时逼退了黑莲的血光。在这光芒中,沈清棠清晰看见了自己腹中莲子的真相——
那不是胎儿,而是一把锁。锁著二十年前就该消散的,西凉先王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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