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扶盈此刻,的确万分庆幸。
不知是否是因为谢昭的缘故,在原著中原本应该被谢之微当场拒绝的亲事并没有被一口拒绝,而是将定亲时间延后了。
她坐在窗边,面前摊著一张纸,上头写下了“谢昭”这两个字。
剧情被改变了,而这其中的变数,就是谢昭。
是他及时阻止了谢之微,才让这场婚事并未作罢,只是延迟罢了。
崔扶盈盯着纸上的名字出神。
在原著中,谢昭是唯一一个没有为女主所迷的男人,莫得他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可以改变她苦苦想要改变却不得其法的剧情。
想到这里,她心头便是一阵火热。
“娘子。”问夏轻轻敲响门。
崔扶盈回神,将桌上的宣纸揉作一团,丢进一旁的火盆之中。
“进来吧。”她这才扬声说道。
问夏推开房门,回身小心关上门,走到崔扶盈面前,语气有些惊奇:“听说三郎君惹得老夫人生气,被罚去跪祠堂了。”
“可有听说三郎君挨了板子?”崔扶盈立刻关心地问道。
问夏摇了摇脑袋,“并未听说。”
果然如此。
谢之微这次虽然也惹得老夫人动怒,程度却轻了不少,只是被罚去跪祠堂,并未挨打。
剧情真的改变了。
她一时有些躁动,忍不住站了起来,在屋中走了两圈,满脑子都是谢昭。
剧情的改变,究竟是不是因为谢昭的缘故。
“娘子这是做什么?”问夏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难不成您在担心三郎君?”
“自然不是因为他。”崔扶盈此刻心有些乱,“问夏,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再叫你。”
问夏一头雾水地应了,正打算出门,门口却忽然传来两声敲门声。
“是谁?”崔扶盈立刻问道。
“娘子,三夫人派我来请您过去一叙。”门外的女婢低声说道。
崔扶盈微微一怔。
剧情的确有了细微的变化,然而这样一点变化,根本不能改变什么,她还是要被推著走。
“我知道了。”她脸色沉了下去,“我换件衣裙就来。”
·
崔扶盈婉拒了问夏要和自己一起去的提议,独自跟在奴婢身后去了兰馨苑。
天色已沉,云雨遮月,不见半点月色。
她撑著伞,豆大的雨珠不断滴落在伞面上,又顺着伞面滑落,在她身边形成一串雨帘。
谢家白日里景致宜人,入了夜身旁的花草树木便显出几分阴森来,前头的女婢提着一盏灯笼为她引路,一言不发,更让她觉得不安。
就在这沉默的气氛之中,兰馨苑终于到了。
婢女将她引至门口,躬身道:“娘子独自进去便是。”
崔扶盈只好道了声谢,收了伞朝门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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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盈,你终于来了。”陈其婉眼眶微红,一见她进门立刻急急迎了上来,“出事了。”
“姨母莫急。”崔扶盈按住她的手,故走不知,“出了什么事,竟让您这般着急?”
“你也看到了,今晚原是你三表哥的定亲宴,也不知道他忽然中了什么邪,竟然不想要这门亲事了,惹得老夫人大怒,将他关到祠堂去了。”
“竟有此事?”崔扶盈“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三表哥现下可好?”
陈其婉愁眉苦脸:“他自小被我娇惯坏了,又是兄弟间最小的一个,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惩罚。今夜雨势又大,我只怕他寒气入体,伤了身子。”
崔扶盈默默听着,慢慢安抚道:“我自然明白姨母担忧,不过三表哥年轻体健,过后再请府医来好好调养就是。”
陈其婉却放不下心,“他的性子我知道,被我养得不知天高地厚,只怕还不肯服软,若是老夫人生气不肯放他出来……”
她擦了擦眼角泪水,拉着崔扶盈说道,“我今夜叫你来,便是想请你帮姨母一个忙。”
崔扶盈眉心微动,已是心知肚明,却还要故作不解问道:“不知姨母想让我帮什么忙?”
“他晚上粒米未进,必定是撑不过去的,你带些吃食,小心避开人,去看看他。”
“可是……”崔扶盈试图垂死挣扎,“我与三表哥不过今日才见面,我去看他,是否有些不妥。不如姨母派了身边的婢女去,想来更合适。”
“你三表哥性子执拗,又好面子,此刻心里定是憋著一股火,若是让婢女去瞧他必定犯倔,只怕要将吃的都丢出去。”
陈其婉当真是为谢之微操碎了心,“但你不同,你是他表妹,他总要顾忌著些。更何况,我今日瞧他应当对你这个表妹极为喜爱,你去说不定更有效果。”
陈其婉不愧是谢之微的母亲,对自己的儿子十分了解。只是她想错了一件事,谢之微对崔扶盈并非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
话说到这个地步,她再推辞,便是不知好歹了。
崔扶盈只好点头应下。
……
谢昭仔细看了一眼眼前的画作,手中的笔沾了墨,小心翼翼地添了两笔。
他在画中女子双眼处点了一点,画中的女子顿时变得鲜活起来,仿佛隔着画纸与他对望。
他停了笔,拿起画纸认真看了看,却是极为不满。
虽画出了十分容貌,却未得神韵。
崔扶盈……
他默念著这个名字,回忆起自己梦中景象,露出一个冷笑来。
那个梦太过荒唐,他最初实在难以置信,只当是巧合。
然而初见崔扶盈,对方便能不动声色夸赞他的画作,可见并非心思纯良之人。
而后谢之微的几番作为,又实在不容他不信。
梦中的荒唐,似乎在一点点变为现实。
门外响了两声。
谢昭抬眼:“进来。”
青山快步走到案前,低头禀告道:“郎君,崔娘子此时往祠堂方向去了。”
“哦?”谢昭拿起锦帕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抬眼看向青山,“看清楚了?”
“断不会有错。”
谢昭丢下锦帕,抬步从书案后走了出来,边走边吩咐一旁的下人,“将我桌上的画处理了。”
窗外夜雨声烦,一丝夜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屋中,将案上的画纸吹起一个角。
下人上前拿起那张画纸,只粗略一瞥,却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却是今日新入府的崔家表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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