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陈家那边的事,妹妹不必过于担忧,左右与我们扯不上什么联系。”王映书语气淡淡,“我已经让人去查探了,如果真的与陈家有关,也很快就能有消息。”
崔扶盈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慢慢端起来喝了一口,勉强朝着王映书笑了笑。
但愿不是她猜测的那样。
她杯中的空了又空,就在快要坐不下去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王映书先前派出去的那名婢女终于回来了。
崔扶盈见状,急忙又坐直了身子,打算再死皮赖脸地坐一会。
“发生什么事了?”王映书问道。
婢女弯腰在她耳边飞快说了些什么。
王映书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竟然直接斥了一句“荒唐”。
她鲜少露出这样凌厉的神色,崔扶盈心头一紧,对那婢女在王映书耳边说得话愈发好奇起来。
好不容易等那婢女退了下去,她才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姐姐可是知道了姨母为何如此生气?”
王映书看了她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究竟为何?”
“昨日谢昭的父亲回来后听说了席上发生的事,连夜去了一次陈府,不知与时绿的父亲说了什么,竟然让对方同意了时绿与谢昭的亲事。”
崔扶盈一时失神,连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都没有反应过来。
王映书瞧见她这副模样,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茶盏落地的脆响将她唤醒,崔扶盈回过神,看向面前一脸严肃的王映书,忍不住问道:“可……二表哥不是已经言明,他对陈姐姐无意吗?”
“世家结亲,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王映书似笑非笑,“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利益,一切都可以舍弃,这才是世家。
也不知我那二伯父,究竟给了陈家什么好处,竟然能让时绿的父亲松口,愿意让她这个嫡女嫁给一个瞎子。”
王映书面带嘲弄,说出的话也十分不好听。
崔扶盈一时没有说话。
王映书反应过来,想起她倾心谢昭这桩事,缓和了语气,轻声道:“前些日子我便劝过你,莫要执著于谢昭,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更要劝你一句,早些忘了他吧。”
崔扶盈有些恍惚,她才刚知道谢昭是在装瞎,都做好了要努力刷一波好感度的打算了,怎么事情一转眼竟然发展成了这样。
“可是他们二人明明都对对方无意……”她叹了一口气,“难道没有转圜余地吗?”
“你初来不久,对谢家的人不甚了解。”王映书冷声说道,“谢昭的父亲谢明,是出了名的强势。他如今在朝中职位极高,又是现任家主,根本不容别人拒绝他。
谢昭的位置之所以还没有被取代,便是二伯父将那些声音全都强硬地压了下去。只是就算他再专横,眼看谢昭双眼复明无望,谢家族老绝不会容许一个瞎子坐上家主的位置上,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他为谢昭定下这门亲事,也是为了谢昭以后能站稳脚跟吧。”崔扶盈叹了一口气,低低说道。
从谢明的角度出发,陈家根基深厚,陈时绿作为陈家嫡女,若是能嫁给谢昭, 自然可为他托底。
所以这桩婚事,无论谢昭愿不愿意,都必须接受。
她只是心疼陈时绿,明明不想嫁人,却要被逼着为了身上的家族重担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而她呢,若没了谢昭,后头的剧情又该怎么办,她要怎么样才能躲得过去。
“多谢姐姐今日多言。”崔扶盈起身向王映书福了福身,“扶盈心中知道轻重,若二郎君与陈姐姐真的定了亲,我定然不会再执迷不语。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王映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说别的话,只叮嘱她好好休息,莫要思虑过多。
崔扶盈点头应下,转身离开了王映书的院子。回去的路上,问夏几次三番想要说话,看到她的神色,又犹犹豫豫地将话咽了下去。
“你想说些什么?”看到问夏又一次欲言又止之后,崔扶盈终于忍不住开口,“实在想说你就说吧。”
“奴婢只是想劝娘子,不要忘记了我们来南阳的目的。”问夏小声道,“万一那里来了人……娘子实在不该在二公子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知道。”崔扶盈垂眼,“我也的确是该为自己找找另一条出路了。”
当天晚上,当听雪将已经浆洗好的披风拿给她的时候,崔扶盈盯着那条披风微微出神。
“你拿去替我还给二公子吧。”她收回目光,轻声说道,“听竹院离蒹葭阁太远,我懒得动弹。”
听雪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问夏。
“既然娘子这样说,你就快去吧。”问夏唯恐崔扶盈改了主意,急忙将听雪推出了门。
谁知才过了一炷香,听雪就拿着披风又回来了。
“怎么回事?”崔扶盈看着她怀中原封不动的披风奇怪道,“不是让你去还给二公子吗?”
“二公子说……”听雪有些迟疑。
“说什么?”
“他说:娘子既然说了要亲自去送,就不该食言才是。”听雪低下头,“然后二公子便命人将我赶出来了。”
崔扶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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