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识茵今夜万分凶险,她半夜起了热,惊雨一直伴在她身侧,给她擦拭身体,照顾着她,小丫鬟几乎一夜未眠。
好在天亮时分,宋识茵的热退下了。
裴循这一夜自然也没能睡着,他满脑子都是宋识茵,一会在想她醒来了没有?一会在想她有没有发热?又有没有退热。
想得太多,他的头都疼了。
他不想想,可这些想法自动钻入他的脑中,他不得不想。
夜色深沉,这一夜,比之前任何一夜都要漫长。
……
宋识茵一直到隔天下午才醒来,她脸色惨白,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
“公主终于醒了。”
惊雨瞧见人睁眼之后,她的眼圈就红了,公主终于挺过来了。
“本宫……怎么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昏迷了那么久,她的声音嘶哑无比。
“公主不记得了?”
惊雨被吓到了,她还以为她失忆了。
宋识茵想了想,很快就理清了发生的一切,“裴循今日可有来?”
他来看过她吗?
“太傅大人今日没来。”
“不过……”
惊雨将裴循昨夜进了她的寝房的事情说给她听,又告知她人何时离开的。
宋识茵听完有些不信,裴循如何会进她的寝殿?
可她又想起什么,嘴角弯了弯,裴循昨日抱她了。
原来她受伤有这么多好处?他居然主动抱她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伤得挺值得的,真好。
“公主饿不饿?”
惊雨出去给她端吃的,宋识茵还在傻乐。
不过没一会她就惆怅了,也不知道她这伤会不会留下疤痕?万一留下疤痕,岂不是很丑?
而且,这个位置还在胸口处,岂不是更丑了?到时候,裴循会不会嫌弃?
如此想着,她突然没胃口了。
“好疼。”
她躺累了,刚刚想动了动身体,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死她了。
“公主莫要动,大夫说了,公主这伤没有一个月,是好不了的。 ”
惊雨听她喊疼,瞬间紧张起来。
“别担心,伤口没有崩坏。”
宋识茵还能安抚她,眼圈却已经红了。
“去拿碗白粥来。”
她这会什么都吃不下,吃点粥配点小菜,倒也还行。
“是。”
惊雨立即去拿,然而,宋识茵吃了没两口就不吃了,她疼到吃不下去。
“不吃了。”
她的声音又染上了哭腔了,听起来委屈极了。
裴循便是这个时候来的,他本来不想来的,宋识茵受伤,关他何事?是她自己要挡箭的,和他没关系。
他昨日还将她送回来,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他的双腿就是不听使唤,他还是来了,他想,他就是来确定一下人死了没有,死了的话更好,他日后也不必被人纠缠了。
他厌恶这位公主,无比厌恶。
裴循只在外面站了一会,他并没有进去,很快他就走了。
而宋识茵并不知道人来过,她还在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人来见她,可惜,她没能盼到人,老天倒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站在她这边的。
宋识茵重伤期间只有宋婉月来过,不过,她只是来嘲讽警告她的,让她不要肖想裴循。
她说她和裴循最多年底就会成亲。
宋识茵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上辈子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
“裴循最近有进宫吗?”
宋识茵靠在床上,她正喝完水。
“小姐,太傅大人最近都有进宫。”
惊雨知道自家公主该难过了,太傅大人日日都进宫,却没有一次来看过公主。
宋识茵确实伤心了,已经十天了,他都没来看过她一眼,这个坏蛋男人,真够狠心的。
“他今日在藏书阁?”
他是不是又在整理书籍了?
惊雨刚点完头,就看见自家公主下床了。
“本宫今日要见裴循。”
都十天了,再不见他一面,他怕是都能将她给忘了。
“公主,身体要紧。”
这万一扯到伤口,岂不是得不偿失?
“本宫没事。”
她休息了十日,伤口已经比一开始好很多了,只要她小心点,没事的。
惊雨劝不住人,认命的给她梳妆打扮了起来。
“本宫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
这一受伤,她的脸色丑极了。
“公主天生丽质,很美。”
这话,宋识茵现在不信。
她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裙,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弱柳扶风的感觉。
她再一次等在了裴循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她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等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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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循看见她的时候,脚步微顿,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什么,她好了?
自然,她好不好,也不关他的事情。
裴循正要假装没有看见她离开,少女却已然欢喜的到了他跟前,她擦了胭脂水粉,可还是遮不住病气。
“循郎这几日怎么没来看我?”
她张口就是控诉,她太委屈了,说完,她的眼圈就红了。
“循郎,我这里好疼。”
“不止伤口疼,心也疼,被循郎伤透了心。”
她嘟囔著,越来越委屈了,声音越来越沉闷。
裴循听着她的话,眉头紧皱,只觉得她在胡言乱语。
他和她什么关系?他为何要去看她?
“循郎都抱我了,还送我回宫,进了我的寝房,如今却还冷落我。”
她将他说成了一个负心郎,仿佛他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公主慎言。”
这些话,她如何敢挂在嘴边的?
谁抱她了?谁进她的寝房了?她莫要胡说八道。
若不是他当时在她身边,她的死会给他带来麻烦,她真的以为他会管她?还送她回来?真是可笑。
“循郎明明就是关心我,还不承认。”
“循郎很担心我,我知道的。”
“循郎就是喜欢我,对我上心了。”
她小嘴喋喋不休,越说越开口,仿佛这都是真的。
裴循越听,只觉得额间青筋狂跳,谁担心她了?关心她?喜欢她?简直白日做梦。
看来这位公主还伤到了头,变得更蠢了。
“循郎的伤好了吗?”
这会,她还不忘关心他的伤。
裴循的心口再一次意动,可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
“公主日后最好莫要再说些什么有辱名节之事。”
他并没有喜欢她,更没有担心她,她最好不要白日做梦。
“循郎的伤应该好了。”
“好了就好,这样,阿茵就不必担心了。”
她松了一口气,人也放松了些。
裴循听着,心不禁又乱了几分,她便真的如此担心他?
她到底有何目的?
“循郎可以答应阿茵吗?”
“日后可以多多来看我吗?”
“见不到循郎,我连用膳的胃口都没有。”
她的话撩动人心,裴循看起来不为所动,实际上,他心中的某处地方,早已坍塌了些。
“公主注意分寸。”
他再一次冷脸提醒她,仿佛很不爱听这话。
宋识茵见人油盐不进,突然间有些累了。
“循郎早些回府,好好休息。”
“我便不打扰循郎了。”
她的伤口又开始疼了,她得回去休息了。
这次,她并没有纠缠他太久,裴循倒突然间有些不习惯了,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看着少女脚步缓慢的离开。
她一只手捂著胸口,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到底为何要接近他?为何要替他挡箭?他在她心中,很重要吗?可以让她连命都不顾?
她说他喜欢她,他是喜欢她吗?
裴循的脑中突然一闪而过许多个疑惑,他想不出答案,浑身暴躁了几分。
想到最后,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和宋识茵绝无可能。
可想是这样想,鬼使神差的,他当晚就去了福华宫。
夜深人静,并无人注意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潜入了宋识茵的寝宫。
裴循站在屏风外的时候,他的脸色还很差,他想,他定然是疯了才会来这里。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他便看看人死了没有。
裴循冷著脸朝床边靠近,房中并不是很亮,只有床头一盏烛台在照明,不过,男人还是一眼就看清了床上之人。
宋识茵伤重,她每日什么都不做都会觉得累,更别说她今日还出门了,这会,她睡得很沉,还做着噩梦。
裴循在床边站定,黑眸扫了人一眼,少女的脸色依旧惨白,他的脑中不禁又闪过她浑身是血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真的仿佛死去了一般。
想到这里,男人的嘴角紧抿,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的慌张来得莫名其妙,久久不能平息。
一刻钟之后,男人起身就要离开,可下一瞬,他便听见少女喊了他,她竟然醒了?
然而,并不是。
她在睡梦中,喊着他的名字,说明她的梦中,有他。
就在裴循还在思考着什么的时候,他又听见少女的哭腔:“少隐哥哥小心。”
“少隐哥哥……”
她应该是梦见了那日的凶险,这会睡梦中还在哭。
裴循皱眉,她到底有多怕?连做个梦都哭了?这么怕,却还敢给他挡箭?蠢吗?她定然蠢极了。
“少隐哥哥,不要受伤。”
“阿茵会心疼的。”
少女还在呓语,一字一句传入他的耳中,他的心中并不如他面上那般平静。
……
作者话:裴循:宋识茵有什么目的?怎么那么蠢?
后来:噢,她认错心上人了,什么?她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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