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识茵到宫中,她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的福华宫,而是去了藏书阁,她要看看裴循离开了没有?
若他没有离开,这糖葫芦刚刚好可以给他,事实上,她并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甜食,不过没有关系,他喜不喜欢吃和她送不送,是两回事。
“公主小心些。”
天要黑了,太傅大人应该早就回府了吧?
惊雨很想劝一句,可见自家公主这般执著,也就不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在眷顾她,她还没有走到藏书阁前就远远的看见了裴循从里面出来。
他是不是打算出宫了?她来的真是时候。
宋识茵看见人就亮了眼眸,她的脸上堆起笑意,她提起裙摆就朝人跑去,这会,她根本就没想过什么礼义廉耻,也不怕被人瞧见。
瞧见了更好,最好直接给她和裴循赐婚,这样,她以后就不必担心和亲了。
裴循刚一踏出藏书阁,他就看见宋识茵远远的朝他奔来,嘴角弯弯,眼睛明亮,几日不见的人,今日出现在了这里!她是来找他的?
“循郎。”
宋识茵跑到人的跟前之后立马喊了人一句,声音甜美腻人。
裴循听着她对他的称呼,眉头瞬间皱起,宋识茵的话果然不能信,之前还说什么永远不会再扰他!今日,她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裴循冷脸,这会,他直接装作没看见她就要走,宋识茵一个着急,她握住了他的手:“循郎等一等。”
她的手很小,完全握不住他的手。
裴循根本就没想过她在这里也敢动手动脚,这会那张脸酷似寒冰,冷得不能再冷,她实在太过放肆了。
这里不是她的福华宫,她也敢这般模样!若叫人看见,他和她就?不清了。
“公主,松手。”
她握得好紧,生怕他走了一样。
裴循已然发怒,他的嘴角紧抿,周遭似乌云密布,气息阴森至极。
“循郎,我有事找你。”
她到底松开了他的手,不敢再握。
“臣与公主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也不想和她多说废话!他不喜与这般不知廉耻的公主多待一会。
“循郎没话说,我有话与你说。”
宋识茵忽略他的冷脸,她继续纠缠人:“循郎,这是我让人买的吃食,很好吃。”
“送给你。”
“循郎喜欢糖葫芦吗?很好吃的,甜滋滋的,我就很喜欢。”
“循郎一定要尝尝。”
要是下次她亲他的时候,他口中有糖葫芦的味道就好了,那更甜了。
“不过,若是循郎不喜欢吃这些的话也没有关系,循郎告知我想吃什么,下次,我再买来送给循郎。”
她笑着说,满眼都是他。
“不劳烦公主。”
他不会吃她给的任何东西。
裴循没接少女递给他的东西,他越过她就往前走,宋识茵立即跟上:“循郎这几日可有想我?”
她张口又是那些废话,裴循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的神色微冷,不搭理人。
眼看着都要到宫门口了,少女还跟着他,这会,他终是止住了脚步:“公主切莫要再胡言乱语。”
“谨言慎行。”
“若公主属实觉得无聊,便日夜通读这本。”
裴循手中拿着几本书,他将其中一本拿了出来递给她。
宋识茵又是一阵激动:“这是循郎送给我的礼物吗?我好开心。”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他给的,她都觉得好。
然而,她定睛一看,是一本静心经书,他要她念经?她又不做尼姑。
“宫中眼线繁多,公主该谨言慎行,莫再跟着臣。”
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杀了她这个麻烦。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遍,她再不记住,莫要怪他日后不客气。
裴循说完就出宫了,宋识茵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走远,她又不开心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拿下裴循?
少女捏著糖葫芦,久久没回神,等她反应过来,天也已经完全黑了。
“公主回去休息?”
惊雨怕待会天更黑,回去就不好走了。
“嗯。”
宋识茵点头,她手中还拿着经书,她有些失魂落魄的。
她有种感觉,她这辈子都不会勾到裴循,他太凶了太清冷了,她已经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撩拨他了。
回去之后的宋识茵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她洗漱完就直接上床睡觉了,这一夜,她做了一个关于上辈子的噩梦。
梦里,她刚刚知道自己要和亲的消息,后脚,宋婉月就来了。
“九妹妹当真很有福气,日后嫁到漠北,匈奴王一定会好好疼爱妹妹的。”
“妹妹如花似玉,也算对得起这副美人面了。”
宋婉月来取笑她的,她的眼中满是嘲讽的笑意,匈奴人蛮横凶残没有规矩不识礼,粗鲁不堪,只怕嫁过去没有多久都得死。
就算不死,匈奴经常发生内战,上一个王死了,下一个王就可以继承一切,包括女人。
换句话说,若宋识茵嫁到漠北侥幸不死,她也会因为内战有很多个夫君,这个夫君死了,立马就有另一个。
她的身体会被很多个男人糟蹋,比死都要难受。
宋婉月一身华丽的衣着,她高高在上,而宋识茵早就接到圣旨的时候,她就愣住了,她自然也知道宋婉月说的那些,她怕死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是她去和亲?
“九妹妹真有福气,不像我们,这点福气都没有。”
“日后九妹妹可要保重身体。”
宋婉月扫了一眼她的全身上下,嘴角嘲讽,眼中得意,一个贱婢生的女儿,去伺候匈奴那些疯子刚刚好。
宋婉月如愿从宋识茵的眼中看见了害怕,她笑得更大声了,爽完,她就走了,她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多待一会,她怕染上晦气。
“不,我不要和亲。”
她不想死,漠北离京城那么远,她身子弱,怕是走不到那里就得死了。
宋识茵呢喃著,她快要被吓傻了,这会,除了惊雨,也无人会安慰她了,主仆二人都哭了。
宋识茵自小就被欺负到大,能活下来都是幸运,又有谁能帮她?
她若有一个得宠的母妃就好了,若她有,她就不必和亲了,可惜……
“公主不若去求求皇上?”
匈奴人阴险狡诈,求和定然是假的,不能和亲,公主不能去。
梦的画面一转,宋识茵果然去了养心殿,可她连父皇的面都没有见到,她只能跪在殿前,她求着见父皇。
可惜,她自小不得父皇的宠爱,不管她跪了多久,都没有用。
这一次,连老天都没有帮她的意思,那一日,她跪在养心殿前,大雨瓢泼,她浑身湿透。
她以为自己足够有耐心,父皇终会看见她的,可……父皇没有……
父皇还发怒了,那日,父皇的怒气都盖过了淋漓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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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公主,本就该为万民,两朝姻亲,可免万民受苦。”
“朕养她这么大,便是让她这般威胁朕?”
宋识茵跪到脸色发白,刚刚开春,天气还没有那么暖和,更别说还在下雨,她冻到浑身发抖。
很快,她就倒在水中,雨露将她冲刷,临失去意识前,她还在呢喃:“我不想和亲。”
父皇根本就没有养过她,她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负的时候,他不在,她的膳食被宋婉月故意倒掉,因此饿了一天的时候,他不在。
“我不想和亲。”
这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宋识茵惊醒的时候还在念著这一句,她不要和亲,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不想再死一次了。
“公主怎么了?”
惊雨听见房中一声惊呼,她立即进来,见到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很是担心:“公主梦魇了吗?”
“不怕,噩梦走开走开走开。”
惊雨念叨著,又立即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惊雨,你说,本宫和裴循会有可能吗?”
相比较嫁给旁人,她自然更想嫁给裴循,可他若是真的不愿意,她也只能放弃了。
“公主,会有可能的。”
惊雨不忍心说没有可能,她只能哄着人。
事实上,她觉得不可能,太傅大人二十有三都未娶妻,不是心理身体有问题就是心中有一个藏了很久的姑娘,公主怕是……没机会了。
“本宫会再努力的。”
“若到最后还不行,本宫就随便找个人嫁了。”
反正,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子,她也不会和亲的。
惊雨听着心惊,她不懂,公主那么执著嫁人是怎么回事?她问了,可宋识茵没有告诉她答案。
“给本宫梳妆,裴循也该来了。”
她要去见裴循。
今日她换了一身靛蓝色衣裙,绾了一个垂髻,今日,她不抹脂粉了。
“公主走慢些。”
惊雨见她走的急,知道她着急去见太傅,她忍不住在后面劝。
“你先去休息。”
她一个人等就好了。
还没有巳时,裴循应该过会才会来。
宋识茵站在一棵树下,她突然觉得,这里该打一个秋千架才是,这样,她才可以边玩边等。
巳时初,裴循终于来了,他看见站在树下的人儿时,他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他垂眸,眸中多了丝丝的复杂。
宋识茵这会也看见他了,她眼睛亮起,嘴角弯弯:“循郎。”
今日是什么日子?她竟然和循郎穿了同色系的衣裳,如此,他们就好像是一对。
裴循今日一袭靛蓝色长袍,腰间配白玉,头发用同色系玉冠束起,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二十有三的青年,反而像十七、八的翩翩少年郎。
“循郎今日真好看。”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她调笑着,语气激动:“循郎还说我们有缘无份,我们明明就有缘有份。”
裴循听完,脸色一冷,她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才会端庄些?身为公主总是这般不知礼数,令人不齿。
“公主这几日无端旷学,该罚。”
他开始和她算账,他日日等了她那么久,她倒好,和人去马场玩。
裴循昨晚就知道宋识茵这几天干嘛去了,她玩得倒是开心?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她这么娇气,竟也敢骑马?喝药都怕苦,哭唧唧的,她敢骑马?
“循郎怎么只知道罚?循郎就不问问我去哪了吗?”几日不见,他也不想她?
“臣并不想知道。”
他没有兴趣。
她去哪,都不关他的事情,他只知道她做错了,该罚。
宋识茵:“……”。
他真的好古板无趣,半点都不关心她,他就不怕她和旁的男子在一起吗?他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她。
“公主旷了四日学,一日便是十个手掌心。”
“伸手。”
四日,她该受四十道戒尺。
宋识茵听完没被吓死,四十个?打完的话,她的手还在吗?
“太多了。”
她想讨价还价,可裴循并没有心软,更没有商量的余地。
“今日公主还要写注解,今日便先打二十下。”
一手打十下,还能写字。
宋识茵看着他那面无表情的脸,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她伸出手的时候,心凉凉的,难过和伤心噷杂,又让她红了眼圈。
裴循还没开始打就听见了抽泣声,他不禁扫了人一眼,然后就发现人眼圈通红,眼睛蓄满了眼泪。
她到底有多怕疼?他还没有打呢!
她旷学还敢哭?简直不可理喻。
裴循收回目光,他拿起戒尺就打,力气很重,宋识茵浑身一颤,豆大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真的要疼死了,手心火辣辣的疼。
她觉得打完,她的手也可以不要了。
裴循眼中依旧冰冷,打一下就如此娇气,若见血岂不是要死要活?他想,他今日就该给她教训,让她知道什么是害怕,她怕了他之后,也就不敢再和他说那些废话了。
然而,想是这样想,接下来,鬼使神差的,他打人手掌心的力气明显小了很多,有点不痛不痒的感觉。
宋识茵察觉到之后嘴角瞬间弯弯,她张口又对人说废话。
“循郎是不是心疼我了?”
“一点都不疼。”
她觉得现在他打她四十下她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真的一点都不疼。
裴循:“……”。
“公主想太多了。”
他怎么可能心疼她?
他的力气就是这般,她不疼是她的事情,关他何事?
他没有心疼她,没有!也永远都不会心疼她。
他心疼她做什么?
……
作者话:男主很快就要出醋了,现在有多凶,以后就多卑微~茵宝有的是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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