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队长是真生气了，一把甩开钱翠花：“钱翠花，你还守不守纪律，当着我的面你还敢打人？”
钱翠花努努嘴：“那大队长您也有责任，谁让你不把我腿也拉住了，这不就制止了嘛？”
“胡搅蛮缠！”
眼看大队长气得要掐人中，六六赶紧跑了过来，边跑边在大腿根上掐了一把，顿时眼泪花就出来了。
“呜哇，大队长叔叔，你不要骂我奶奶，不要骂我奶奶。”
大队长一回头，就看见了抽抽啼啼跑过来的小女娃，他认得，是张家那个六六，孟知青的女儿。
大队长叹一口气：“六六，你奶奶这事很严重，她当着我的面还敢打人，必须通报批评，写检讨！”
钱翠花翻个白眼，批评就批批评，她还打。
写检讨？她不认字。
六六却哭得更厉害了，抓住奶奶袖子：“对不起奶奶，都是我害了你，我妈妈走了我就是野种，林奶奶怎么说都是对的。”
钱翠花一下就蹲下身，抱住孙女嚎啕大哭：“你才不是野种，你是我们张家宝贝，你娘走了也不能有人敢欺负你一下。”
“大队长，就算你把我抓农场改造，谁欺负我孙女我也要揍！”
大队长都愣住了，他以为林月如是个有文化的，肯定是钱翠花先欺负了她。
这时，他裤腿子被只小小的手揪住，一低头就对上了充满泪花的眼睛。
小女孩白净的脸蛋都哭出了红痕，水灵灵的大眼睛更是充满哀求，小可怜似的软声开口：“大队长叔叔，我真的是野种吗？”
“这是什么意思啊？”
大队长抿了抿嘴，沉声摇头：“你不是，谁说你都别听，你奶是对的。”
突然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林月如，你过来解释一下今天的事。”
不远处刚爬起来的林月如，擦一把脸上的牛屎，又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最后还是散了，大队长让赵婶子把林月如送卫生所去，虽然钱翠花事出有因，但她也打回去了，而且那脚也确实踢得狠，最后大队长做主，这件事就了了。
晚上回家的张起听说这件事后，却沉默了很久。
深夜里，满大队都陷在熟睡中时，张起裹上外套悄悄走了出去，满身露水时才回来，看着熟睡的女儿软软的脸蛋笑了笑，轻轻亲了口。
六啊，爸爸为了你可是累惨了。
第二天是是村里分猪肉的日子，一大早就热火朝天的。
林月如起床照了下半消下去的脸，气得直踢墙，脸上似乎还有昨天的牛粪味。
她儿媳妇周兰兰端著野菜粥走了进来，怯生生开口：“妈，要不今天我去领猪肉，你别出去了？”
林月如翻个白眼，满脸烦躁：“你个没用的东西能领多少肉，有男人给你分吗，一张脸长在了木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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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兰臊红著脸低下头，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呢，家家户户就那点肉，人家凭什么给她。
看儿媳妇一副木头样子，林月如什么话也不想说了，直接踢一脚她：“去山上捡柴去，克死我儿子的东西。”
周兰兰忍着痛点头，赶紧小跑了出去。
脸上带着丝苦笑，没有人相信吧，在外面有文化温柔得体的林月如，在家里是这个性子。
但她能做什么，她婆婆帮她养大两个儿子，她该感谢。
周兰兰这几年就一直是这个纠结心态，一方面生气伤心婆婆不当人的对待，一方面感激婆婆放下脸面为家里拿钱拿粮食，让她两个儿子吃得好长得高还有学上，她已经打定主意把这辈子放在儿子身上了，毕竟她?了杨全安的。
她让他给她回来时带布，他才会在回来路上绕路去省城买布，最后出车祸死了。
林月如拉着脸拿雪花膏盖了下脸，还稍稍抿了点口脂，最后瞅了眼头上辫子，故意抽的松了些，让一些碎发散在脸边，衬得人楚楚可怜。
最后满意看了眼镜子，她才精心挑了粉白衬衫，去房廊底下拿挂著的裤子时，她皱了皱眉，怎么总感觉有股怪味道，难不成是晒久了？
甚至穿鞋时，也感觉有点类似的怪味道。
但她没多想，照了照镜子好看就成，毕竟虽说她有点小钱，但好衣服其实也就这几件，穿出去给人看让人夸的。
钱，她是要攒下给大孙子上学的。
晒谷场上，几个壮男人把出圈的猪按在石板上正杀着，旁边有个大篮子，后面还一窝猪等著。
猪还没杀完还没到分肉的时候，就一大帮村民兜里揣点瓜子花生来唠嗑了，分不分肉的，看着杀猪就喜庆。
几乎人都来满了。
指挥着杀猪的大队长看着挤来挤去的村民也叹口气，上地怎么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喊都喊不来，尤其是那平时病恹恹的张家三小子，看这会咋这么有劲呢。
哎今天右眼皮咋老跳，但愿没啥事吧。
有劲的张起正把自己闺女扛脖子上，兴冲冲看着杀猪。
六六捂住眼睛：“爸，我害怕，我不想看这个。”
她听着嚎叫声就不敢看了，她爸今天也不知道咋了，非要把她扛来。
“行，不看就不看，你过去找铁蛋他们玩吧，待会等爸爸一块回去”，张起笑着放下女儿，目光无意般扫过姑子婆子聚婖的女人那堆。
“哎，好。”
六六下来，东张西望看着自己的小玩伴在哪。
那边林月如也过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站人堆里按猪的王大顺，大冬天敞着粗壮的膀子满脸是汗，他也是除了陆建国外给她送钱送粮的男人。
王大顺五大三粗但头脑简单，家里有个母老虎老婆，她多温柔小意聊了几句就心甘情愿把她当知心人，当需要他守护的人。
林月如眼睛眨了眨，轻轻走近大顺，递给他一条手帕：“顺子，你今天出老大劲了吧，咋这么多汗。”
这里人多，林月如又比大顺大十多岁，周围也没人注意。
王大顺闻著带着女人馨香味的帕子，脸急促红了一下接过帕子：“谢谢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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