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小学也到了放学时候,一波娃往家里跑。
六六边喝着粥,边听旁边二婶跟奶奶絮叨:“那陆建国好像一下子就病了,连上厕所都是陆老三扶著的,走哪都牵着他孙女,连孩子上学都不让去,怕是亏心事做多了。”
钱翠花也难得认?二儿媳:“他们陆家该的。”
要不怎么他爸坟头被铲了呢,他妈也就是她姑姑的坟就没事,当年姑姑饿死后,陆家人匆匆草席子一抬就埋了,还是她跟老头子跟陆家大吵一架,打了棺材再把姑姑的尸体迁出来,挪到了张家坟地。
呸,死都不入陆家的门!
悄摸听着的六六吸溜一口,满足眯着眼,嗯,今天粥太香了。
书里写,陆建国本质就是特别特别迷信的人,因此会对福宝信服到无与伦比地步,那么她也可以利用咯。
吃完饭六六就立刻往后山跑,刚到山脚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傅允,她立刻咧嘴笑边举起手。
然后,眼睁睁看着傅允从她旁边走过,头都不转,冷漠至极,
六六人都傻了,刚转头就看见站傅允面前说话著的大队长:“小傅,吃晚饭了没?”
“吃了。”
然后沉默,等著大队长继续说话。
被这一句噎住的大队长愣了愣,瞄一眼不远处小女娃:“你这是去干啥?”
“吃完饭,去散步。”
“你知道吗,吴天明明天就押送县城公安了。”
傅允眉头都不动一下:“不认识他,大队长,我能走了吗?”
“能能能,我就打个招呼,又不拦着你。”
大队长看着眼前小小年纪就软硬不吃的孩子,叹口气挥挥手。
等人走了,他揣著胳膊到走到张家小孙女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六六啊,跟大队长叔叔说说你怎么看见王宏在傅允家的,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说的啊。”
“你跟大队长叔叔说实话,这块糖给你。”
虽然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他还是想摸到真相。
小女娃接过糖,大眼睛眨了眨:“是傻子哥哥叫我说的呀,他说有人找他在那玩,给他吃糖。”
“对了,奶奶都不让我吃陌生人的糖了,这——”
大队长一下子觉得自己更老了几岁,这个六岁小孩不可能说谎吧,难道真的就是吴天明想欺负王家傻子?
那去年傅允在他面前暗示的那段话又是什么?
他不是不后悔,早知道就早点查了,不是把孩子的话当耳旁风,差点酿成大祸。
算了,想不通,他疲累招招手:“快回家去吧,跟你奶说是我给的糖,肯定让你吃。”
“嗯嗯!”
小孩一扭头就哒哒哒跑远,但却不是家的方向,拐个弯就朝相反方向跑去。
果不其然,河边熟悉的歪脖子树上,傅允正斜斜躺在上面,双手枕着头,大长腿随意在空中晃荡。
听到动静,他睫毛动了动瞥过来,又继续抬眼看天。
“你说的我都做了,陆建国也看到了。”
六六小手拧著,有些踌躇走他跟前:“我知道,谢谢你。”
看着面前消瘦得过分,手腕骨节都突出得骇人的少年,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其实,大队长叔叔是好人,他应该是想帮你。”
如果跟大队长诉诉苦说明情况,他完全会分轻松工分多的活给傅允,一个人的日子也能好过起来。
她都不敢想,六岁父亲过世,到现在十二岁,他这些年是怎么一个人在那山上活下来的。
更别说村里大多数人对牛鬼蛇神怀着厌恶避开态度,排挤冷眼,路过不吐口口水都是好的,认识傅允之前,她爸都还老教她远离黑五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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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允眉头揪了揪,嘴角却勾出一个讽刺至极的笑。
好人?
如果他是好人,吴天明应该在去年就被抓了,而不是从一开始的远远偷窥,到正大光明趴窗户,到夜里推门进来看,一天比一天恶心。
“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傅允对小孩摆了摆手,直接利落翻下了树,转身走了。
六六看着他背影,慢吞吞叹了口气往回走,算了人各有命。
正走著,突然后脑勺被人一拍,六六回头看是同村的五婶子:“六六你还在这逛呢,你爸出事了!”
出事!六六浑身血液一下子猛地往天灵盖灌,飞速拔腿就往家跑。
难不成还是掉冰坑里了,还是改变不了吗?
她急赤白脸跑回家,刚冲进院子就腿软得差点跪地上,一抬头就看到阴著脸坐堂屋门口的奶奶,旁边满脸担忧抽著烟枪的爷爷,她一下子眼泪水就出来了。
“呜呜,爸——”
“六,你咋了?”
六六揉着眼睛,再揉揉,自家屋门口走出来的,脸肿胀得把眼睛都压成一条缝,还神经兮兮手揣兜里,腿一抖一抖晃着的,可不就是她爸吗?
毕竟十里八乡再没有当二流子当得这么浑然天成的了。
六六爬起来,小跑到爸跟前,手拽着他裤子:“你脸咋了,五婶子说你出事了。”
“没啥大事,被蜜蜂蜇了,你还心疼到哭啦。”
六六一扭头:“我才不是,是跑累出的泪花。”
她爸也是,二十六七的人了,还能被蜜蜂蜇成这样。
她稍微压低了声音:“你没事,那我爷奶怎么看起来那么生气呢?”
这时,堂屋门口坐着的钱翠花突然站起身来,冷著脸色:“你别说了,再让我抓到秀秀跟陆行说话,我肯定给腿打断。”
“相亲,明天必须让媒婆找人过来,是好是坏都给嫁了,省的留在家里当祸害!”
张菜根劝著老婆子:“哎呀你别这么嚷嚷嘛,等孩子回来了好好说,秀秀也不是不懂事。”
“她懂事个屁!”
好吧,又是姑姑跟福宝爸的事,六六叹口气,拉着爸爸进屋。
“你上药了吗?”
张起懒散躺倒在炕上:“当然上了,明天还不用上地干活了,谁让我上,我就顶着这张脸去他跟前哭。”
他伸了个懒腰,大长腿微微屈起,带着伤的脸上还满是高兴:“六啊,明天你自己跟铁蛋他们上学去,我可不送了,让你爹我睡个懒觉。”
六六无语叹气,伸手轻轻碰了下爸爸肿得厉害的脸:“爸,你去哪被蜇伤的,该不是干活偷懒跑到山里了吧。”
“那可不是,”张起伸手弹闺女个脑瓜崩:“我今天可是救了人,在山里救了迷路的城里娃,这可是好人好事,你一天天怎么想你爹的?”
在山里救孩子?这个剧情怎么有点耳熟,六六摇了下爸爸袖子:“那孩子呢,你不是骗我吧。”
老父亲已经打起哈欠了,迷迷糊糊背过身:“我脸不是突然被蜜蜂蜇了吗,刚好下山碰到了陆行,就让他带那孩子找家里人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人,把一身的确良的小娃丢山里,心这么大。”
他越说声音越小,明显慢慢睡着了,六六却还一动不动。
福宝爸的第一场机遇,就是救了县城棉纺厂厂长的儿子,去棉纺厂当了临时工,赚了第一桶金,再后来,转正,再后来,改革开放下海,成为首富。
别人的发家机会她不在乎,只要自己家平平安安的就好,可她爸刚被蜇伤,就碰到陆行?
六六低着头一点点看着爸爸脸上的伤,红肿了一大片,看起来就吓人的疼,小手紧紧攥了起来。
不能一味躲,该进攻的也要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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