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厨房捣鼓了一阵的杨柳很快就出来了，手里端著一盘煎蛋，一碗麦乳精。
“小全慢点吃，姑姑今天给你煎了三个鸡蛋呢，香香的。”
“嗯嗯，姑姑你对我最好了。”
杨树全小眼睛眯起边吃边喝，煎蛋油香一口盈满整个房间。
杨柳笑着替小全擦嘴角的油，被他不耐烦躲过也不生气，这是她杨家唯一的孙子独苗苗，她大哥唯一的儿子。
大姐小妹嫁得都远，很少回来，只有她还在被娘家需要，还被爸妈当成主心骨，这也是她一直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刚笑着转过身，就看到身后撑著脑袋盯着她的小侄女：“大伯母，麦乳精不是没了吗？”
“你不是忙着没空吗？”
杨柳顿了一顿，不耐烦拿抹布擦着手：“那是小全姥姥给的钱买的，我不能给你喝。”
“还有，大人说啥你就听着，这样质问大人很没家教。”
她随口敷衍了小孩两句，转身就去继续拿着毛衣织起来。
六六也不多说话了，只是默默坐在旁边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眼前姑侄俩。
杨树全那边，三片煎蛋一口气就吃完了，麦乳精更是一口气全进了肚子。
吃得饱饱的，他拍了拍肚子，打个长嗝，转头突然就瞥见了那个大眼睛很是可爱的小妹妹。
“那谁，你下去陪我玩。”
“哦，玩什么？”
“嗯，就玩骑大马吧，你跪在地上驮我当大马，我当大将军！”
六六都快无语笑了，她比这杨树全还小半岁先不说，再说说他胖成这样还要让她驮？
杨树全小胖手已经上来拖拽她，她故意瑟缩著往杨柳身边靠，声音压出哭腔：“大伯母，我有点害怕，不想去。”
她想知道，杨柳会说什么，这是很明显的欺凌，恃强凌弱，杨柳甚至还是个老师。
杨柳看了推推搡搡的俩小孩一眼，脸上却是难得和善起来：“六六，听话，就陪他玩玩啊。”
“玩完回来大伯母也给你做好吃的，听话去。”
既然她要赖在她家，陪她侄子骑大马怎么了。
六六挑了下眉，没再反抗，任由杨树全把她拉出门。
好啊，玩就玩。
到了楼底下，杨树全立马手叉著腰：“你，快趴在地上给我当大马，等我找个树枝当马鞭。”
他和家里的妹妹也玩过骑大马，但家里的妹妹都没有姑姑家这个好看，还乖乖小小的，杨树全这会可高兴了。
“行啊，你先找个马鞭。”
杨树全点了点头，这个妹妹就是比家里的好，也不哭哭啼啼，还主动帮他。
他在院子里转悠了两圈，就找到了一根细细的带刺的树枝，拿上手就看见六六往远走了，哎她不能跑。
他小跑着追过去，却发现小妹妹停在了人少的小巷子里，没继续走。
脸上还带着笑看他：“准备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可以玩了。”
“好了——”
话音刚落，啪一下就被一拳砸倒在地，他手心的树枝也被抽过去，一下一下往他身上抽。
杨树全只是个六岁孩子，浑身胖也是虚胖，毕竟路都没走过几步，立即就被打得哭爹喊娘。
“你打我干嘛，呜呜哇哇，好疼，你别打我了。”
六六只骑在他身上，小小拳头捏的死紧，痛快往他脸上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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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暴，我让你家暴！
现在她只恨自己力气也不大，没几下就没了力气，底下杨树全已经哭得满脸眼泪口水，甚至还有隐隐的尿骚味传来。
六六嫌弃皱了下眉，揉着酸痛的手腕起身，一抬头就和巷子口站着的小男孩对视上，正是上午刚见过的江停舟。
江停舟也吓得流了眼泪：“姐…姐姐”，然后，转身就跑。
他没跑几步就撞上站在供销社门口排队的妈妈，江齂奇怪捏了下儿子的脸：“让你站那等我会，怎么就哭了。”
江停舟抽噎著看了眼身后，没有人追来：“我，没事。”
姐姐太可怕了，明明长得那么可爱，还比他低半个头，但打人太凶了。
小小年纪的江停舟在心底留下了毕生阴影，比那天一个人在山里迷路还可怕。
巷子里，杨树全哭得不行了还在骂：“你给我等著，我要给姑姑姥姥告状，我要让她们打死你。”
六六咧起嘴笑了：“告啊，你不告就是没种。”
她正期待着他告呢。
一看六六没拦著，杨树全立马起身往楼上跑，两条胖腿恨不得甩的跟风火轮一样。
六六没跟上去，废话，杨柳知道肯定得发疯，她这会上去站着挨打吗？
小女娃低下身，捏了把地上的土往头上衣服上洒了一遍，还觉得不够，干脆躺在地上滚了两圈，满身灰头土脸的，头发丝上都全是草屑才停下。
算算时间，大伯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屋内，杨柳确实气得发疯，她不可思议捏著外甥袖子：“这些，都是她打的？”
出去一趟，满脸鼻血，眼睛都肿了一圈，浑身更是被什么抽得布条都烂了。
杨树全一把鼻涕一把泪：“是她，姑姑你给我打死她，太坏了，突然就上来打我！”
杨柳深吸一口气，拿毛巾给外甥擦著脸，再给他涂红药水：“放心，我肯定给你要个说法。”
果然是乡下来的贱种，动不动打人。
现在也知道害怕了吧，不敢回来。
突然，门被推动，她冷声扬起：“你还敢回来——”
“我有什么不敢回来的。”
张有为朗声喊道，怀里抱着哭哭啼啼的小侄女，心疼擦着她小脸蛋，边狠狠瞪一眼妻子的外甥。
不过，在看到他脸上比侄女重得多的伤时，凶狠的眼神顿了一下，同时心里又有股小小的得意感。
果然是他张家孩子，打架都不带输的。
张钦也走进来，皱眉看了眼讨厌的表弟：“妈，谁让你用我毛巾给他擦的。”
杨柳一甩手上毛巾：“我花钱买的，怎么不能用了，他是你弟弟！”
“还有老张，你看看小全被打得，这是不是得要个说法，至少也该教训一下，不然别人都觉得这孩子没家教呢。”
没家教？正对着挤眉弄眼的闺女黑脸的张起顿了顿，挑了下眉。
张有对着妻子叹一口气：“你这话有道理没，我侄女也受伤了，小孩子家家打架还要说法，你说出去不嫌难听。”
“你那外甥还比六六大一个块头，被我侄女打输了，他自己丢人不。”
杨柳噎了一下，看着丈夫怀里灰头土脸的小女娃，只觉得满心气无处使。
“她一个乡下长大的，整天爬山下河，我们小全怎么打得过，我妈看到肯定都要哭死了，老张你要公平。”
小全受了这么重的伤，六六一点血丝都没流，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时，旁边抱着胳膊的张起也出声：“行啊，我支持嫂子。”
“去找公安来，把杨家张家人叫到一块，看看那小肥猪和六六打架打输了，怎么判个公平，是谁没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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