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张起身上披的外套轰然落地。
“六六跟我去捉萤火虫,然后说听到吴家有人哭声,就进去了!”
“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她,又不敢去吴家找,就来找你了,你快去救救六六!”
听着小女娃焦躁的声音,张起也只觉得自己心要跳出嗓子眼了,吴家那小子他知道,经常喝醉酒就打媳妇,万一,他对六六……
想都不敢想,张起几乎拼了命般扛起锄头就往吴家冲。
夜深了,吴家也很寂静,但细听还是不时有一声呜咽女声。
张起赤红著眸子,一脚踹开了吴家大门,正屋门锁都是用锄头三两下砍断的。
轰然一声,吴家木门直接半扇倒在了地上。
同时,他和屋里的两人一狗对上了眼睛。
怎么说呢,张起自认自己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会还是心惊肉跳了一下。
地上躺着的女人,几乎被浑身扒光绑起来,浑身青紫没一处皮肉是好的就算了,吴宝国,手里还抓着他家的大黑狗,狠命往女人身上撞。
对视上的那一瞬间,赵桂花就悲哀耻辱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不如死了痛快。
吴宝国愣了愣,把手里还吸溜著舌头兴奋著的狗往旁边一扔,搓了搓手挡在妻子前面:“你半夜闯进我家干啥,你,你还砍坏了我家门,我要跟大队长说!”
“好,我也想听听你在干什么!”
另半张门板也被一下子踹断,黑著脸的大队长满脸恨铁不成钢,他快速扫了地上一眼就把头转过去,一把把吴宝国揪了出来。
“你疯了不成,这么对你娘们,你真不害怕把她逼死了?”
“亏我之前还怕你爸出事牵连到你,跟公社担保你没事,连人调查都没调查,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恶心事!”
他是真的失望,吴宝国跟他儿子差不多大,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辈。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周围不少村里人也好奇瞅著这边,对着一堆人视线,吴宝国难堪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这时,旁边屋里只披了外套的吴家婶子急匆匆跑出来,一把挡在儿子前面。
“我儿子咋了,我儿子没犯事。”
“打媳妇咋了,这村里谁不是打打闹闹过日子,磕磕绊绊总有拌嘴的时候,国家没规定小两口不能吵架吧。”
有妈在自己前面,吴宝国也一下子镇定了起来,仰著头:“大队长,我就是吵两句嘴没控制住,是我不对,下次一定不会了。”
“天这么晚了,你们回去吧,也别管人家家务事了。”
“还有张老三,大半夜拿个锄头闯进我家里,我要告他,危害我人身安全。”
人群沉默了,确实村里谁家过日子不是磕磕绊绊的,有的家男的当家,有的女人当家,动手也是有的。
屋里,被大队长媳妇解开绳子,披上衣服的赵桂花也听到了这番话,悲哀绝望地闭上眼睛。
肯定就这样过去了,下次,他还能怎么更狠。
被架在原地,手里还捏著锄头的张起不自然抿了抿嘴,瞪人堆里好端端站着的闺女一眼,才转过头:“没办法,我这人就是特正义,看不得别人打女人,半夜睡不着觉就拿锄头来救人了。”
“你们总说夫妻打架是家务事,但你这是打架吗,不是你单方面虐待媳妇吗?”
张起把锄头往地上一立,挺著胸脯义正言辞:“大队长,如果打老婆人人都不管,那是不是谁讨厌谁就能把她娶进来光明正大虐待打骂了,也违反了毛主席说的保护妇女儿童精神,我觉得我没错,是跟着毛主席走的。”
他得赶紧给自己找正当理由啊,不然马上要竞选了,安个半夜闯人家的名声还选个啥啊。
吴家母子俩被这些?大旗的话气得一噎,吴婶子直接上前一推:“桂花都没说啥,你多管什么闲事!”
只是这一下子,张起就轰然倒在了地上,扶著一条腿啊啊直?:“原来你们打人是家传,吴婶子,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过日子都吵,谁家是全家上阵打媳妇的!”
吴婶子被他胡搅蛮缠得头都大了:“谁打你了,我没用劲啊!我也没打媳妇!”
围观村民也纷纷开口:“是啊,过日子吵能吵,谁家那么打人了,吴家作恶可别把我们牵?进去。”
“就是就是,当着我们面还敢打人。”
这时,一直沉默的大队长挥了挥手,他瞥一眼躲在老娘背后的吴宝国:“你这事确实不能是家务事了,是恶性事件,我会上报公社看看怎么处理。”
一听上报公社,吴婶子眼都黑了,她男人就是被这么带走的,然后再没回来。
她一下子弹跳起来,狠狠抓住了大队长胳膊:“你不能这样啊,老杨,你是看着我们宝国长大的,他不是个坏的啊,都是他爸出事害的。”
“你别抓他,你抓我吧,是我给儿子出的主意,让他管管媳妇,都是我撺掇的,我儿子是被我逼的。”
她语无伦次解释著,大队长只盯着低头沉默的吴宝国。
“真的是你妈逼你的吗?”
吴宝国还是低着头,但微微点了一下。
大队长国字脸难得发笑了一下:“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长成这样了。”
只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大队长转身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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