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宝国百口莫辩，突然眼睛一亮，从人群里抓出自己老娘：“妈，你快跟他们说，我从公社回来时是不是没挨打。”
“你昨晚上是不是听到打人动静了。”
吴婆子讪讪一笑，她其实也觉得她儿子疯了，你打媳妇就打媳妇，搞这出干嘛。
但只能帮儿子圆：“对，宝国从公社回来都好好的。”
“但我也不怪媳妇，夫妻吵架动手都是正常的，大家继续投票啊，就别管我们家——”
“你撒谎！他昨晚回来就栓上门，拿带刺的藤条抽我，你在门外听着动静，还去关上了大门！”
她眼前，逼近了女人带着怒火质问的脸。
“你们母子俩，既想虐打我，又想给自己博个好名声，才想出了今天这烂招！”
吴婆子一呆，原来她儿子是这算盘啊。
她没说话，但脸上慌乱无措的表情啥都说了。
大队长拧著眉直接上前踹吴宝国一脚：“滚回去丢人现眼去，今天是大队大日子，别在这捣鬼了。”
吴宝国是真无辜啊，摸著屁股直嚷嚷：“不是大队长，这次真的啊。”
“我数三二一——”
“好，我走我走。”
百口莫辩的吴宝国一看大队长脸色，赶紧飞速往回跑。
吴婆子，更是早在大队长第一句话时就悄悄溜了。
吴家人都走了，三姑六婆，包括下放的知青女同志也都走过来安慰，谢灵更是义愤填膺，她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最烦这种大男子主义甚至家暴。
于是，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位嫂子，我劝你们还是离婚吧。”
卖著惨的赵桂花一愣，还没开口对面小知青就绷著小脸：“我知道你肯定说不行，?出一大堆理由。”
“出嫁从夫都是封建，是懦弱的想法，你必须要改正思想，把自己解救出来。”
“我知道你们这些女人一辈子就是围着男人转，学也没上过，可能听不懂我说的话的意思，但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不用说了。”
赵桂花直接打断了她，正视著比她还年轻几岁的小知青：“你确实还年轻啊。”
“小姑娘，你说的对，但人生除了书本大道理，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
谢灵好心安慰人，结果被人毫不留情说教了回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识好人心？
旁边知青拉她：“走吧，别管了，都是些愚昧无知的乡下妇人。”
谢灵抿了抿嘴，顺从跟着她走开。
知青娃子走了，愣住的婶子们才大大咧咧起来，直直啧嘴。
“刚那话是在安慰桂花吗，我咋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就是就是，我也是。”
婶子们心里嗤笑，这些刚毕业就下乡的学生娃子，知道这乡下离个婚多难吗，第二天十里八乡都给你传遍；有嫁妆有娘家人还好，像桂花一毛钱嫁妆都没有的这种，离了连个遮风避雨的盖子都没有。
甭管女人们发生啥，大队长开始整理秩序。
“好了都安静，我们流程还是要继续走。”
“下面，我来念报名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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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分员：陆行、张大根、马水……”
他念完一连串名单，打瞌睡的张起才一下子直起腰，连连摸著后脑勺：“唉，我呢？”
“六六，六六人呢？”
他闺女是找不着了，但他名字出现了。
“妇女主任：钱翠花、杨春霞、五婶子……张起。”
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大队长也哽了一下，再次检查了下名单。
没错啊。
底下钱翠花立马举手：“大队长，我儿子搞错了，给改成记分员那栏！”
斜对面站着的陆建国立马反驳：“不行，之前说了不能改的，这是规定！”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不嫌事大：“是啊，我们要看张老三选妇女主任！”
“大队长你可不能徇私啊！”
一个男人，竞选妇女主任，简直乐死人了。
钱翠花气得一捶拳头，当场就想拉着不干人事净算计的陆建国算账，胳膊却被儿子拽住了。
“行了行了，妈你还要选妇女主任呢。”
“钱主任，形象，形象！”
一心官迷的钱翠花赶紧吸了口气，恨恨瞪了陆建国一眼，才转过头。
老娘不跟小人斗！
张起本人倒不为竞选妇女主任羞耻，只是遗憾，可惜啊。
虽然本来记分员也有八九十可能性选不上，他上地躲懒不少男的嫌弃，但妇女主任是一丝希望也没了啊。
这时，站在妇女婶子一堆的赵桂花又擦了擦眼泪，坚定大声开口：“我一定要把票投给张起。”
“是他，在我被毒打到崩溃绝望的夜里，扛着一把锄头就冲进了我家门救我。”
“是他，在人人都不管别人家闲事，之前妇女主任都不管时，一次次站在我身边，刚刚都帮我拦著吴宝国。”
“他眼里，不分男女老少，只有无私的爱！”
这番话一出，不少心软的女人眼睛都酸了，更别说那天晚上看到张起英勇画面的几个婶子。
接下来，就是一个个上前投票。
除妇女主任只能女人投票，每人一票外，其他都是所有人能投票。
投完票下台的赵桂花，也悄悄没入了人流中，出现在了树背后。
她面前，是一大一半小两个女娃，都一脸老成抱着胳膊。
赵桂花抿了抿嘴：“我都照着你们写的念了。”
六六也高兴点头：“我都听着了，谢谢赵婶子啊。”
看着欢快活泼的小女孩，赵桂花心里，却是莫名其妙的尊敬感。
不是不神奇，那天她靠在墙边喘口气，突然一个小女娃站她面前，冲她伸出手：“我能帮你你相信吗？”
她肯定不信的，但是接下来就是一环套一环，当天就有人救了她，大队长也开始出手管，她自己，也找到了活下去的法子。
这孩子，简直多智近妖，为了一个妇女主任工作算无遗漏。
但眼前，确实是个可爱得过分的小女娃，冲她摆摆手：“好啦我要去找我爸爸了，赵婶子之后也不能再挨打了哦！”
“好，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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