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去我家吃饭吧!”蛮蛮拽着他的手晃了晃,“我奶奶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
宋怀生下意识想拒绝,但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
程蛮蛮立刻咯咯笑起来:“你看,你的肚子都同意啦!”
就这样,宋怀生被程蛮蛮拉进了程奶奶家的小院。
院子里张灯结彩,贴著崭新的春联,屋里传出热闹的说笑声,与宋家冷清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奶奶,大哥哥帮我找到回家的路!他好厉害!”
程父程母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什么。
饭后,程父把宋怀生?到一旁,塞给他一串腊肉和一些钱:“孩子,这些你拿着。大过年的,别亏待自己。”
宋怀生连忙推辞:“不用了叔叔,我已经吃了您家的饭......”
“拿着吧。”程父拍拍他的肩,“你帮我们找回蛮蛮,这点心意算什么。”
临走时,程蛮蛮跑过来拉住他的衣角:“漂亮的大哥哥,你?什么名字呀?”
宋怀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自卑。
他最终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摸了摸程蛮蛮的头,转身走进雪夜里。
身后传来蛮蛮的喊声:“大哥哥,下次再来玩啊!”
宋怀生没有回头,但他把那个雪夜里的红色身影,深深烙在了记忆深处。
......
“所以,那个‘漂亮的大哥哥’就是你?”程月弯从宋怀生怀里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与记忆中那个小女孩如出一辙。
程月弯蜷缩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被单边缘。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衬得屋内更加安静。
宋怀生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她记忆深处的涟漪。
“我......我当时才几岁啊,你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她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眼睛泛著波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宋怀生的手还环在她腰间,闻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想什么呢你。”他低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当时我自己也还只是个小孩子好不好。”
程月弯撇撇嘴,把脸埋进被单里。
她确实记不清了。小碗村的记忆像被雨水冲刷过的玻璃,模糊不清。
只隐约记得每到暑假,爸爸妈妈都会把她和弟弟送回小碗村玩上一阵子。
她长得好看,自然不缺小朋友和她玩。
“我只记得......好像是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她小声嘟囔,手指在被单上画著圈,“但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在你高一那年,我们也还是见过的......”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高一的上半学期,程父的生意还没出事,那时的她还在省城重点中学读书。
记忆的迷雾渐渐散开,一个模糊的场景浮现在她脑海中......
那是个闷热的午后,刚下过体育课的程月弯和几个女生正往教学楼走。
校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浓烟从一辆破旧的货车上冒出来。
司机手忙脚乱地拍打着火苗,却无济于事。
“快看!那边着火了!”程月弯几乎没有犹豫,拉着几个女生就冲了过去。
她们用校服扑打火苗,有人跑去?保安拿灭火器。
火势很快被控制住,但一车崭新的教科书已经烧毁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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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司机始终低着头,脸上沾满烟灰,手臂上还有几处明显的灼伤。
?月弯记得自己递给他一瓶水时,他慌乱后退的样子,像是怕弄脏了她的校服。
“那是......你?”?月弯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宋怀生。
当时宋怀生已经因为家里的原因辍学当货车司机去了。
因为他刚入行,价格收的公道不会半途加价,人又老实,所以刚入行便接了不少生意,收益也还可观。
可慢慢的,就有人眼红了。
在给学校送书的过?中,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往他的货仓里扔了两根烟头。
快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才发现。
里头的书已经烧了一大半了。
“你认出我了?”她小声问。
“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宋怀生的声音有些哑,“你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头发扎成马尾,笑起来右脸颊有个小酒窝......和五岁时一模一样。”
?月弯的心跳突然加速。
那天她根本没注意司机的长相,只记得他是个狼狈的陌生人。
而他却将她每一个细节都看在眼里。
“那你为什么......”
“我那时候是什么样子?”宋怀生自嘲地笑了笑。
“满身烟灰,货车被烧,欠了一屁股债,而你......你是省重点中学的好学生,前途无量。我连跟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月弯鼻子一酸。
她突然想起那天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站在货车旁的孤单身影。
他垂著头,肩膀垮著,像一座被雨水淋透的雕像。
当时她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同学的谈笑声冲散了。
“那后来呢?”她追问,“我转学回小碗村后,你为什么不......”
“我怕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毕竟在?月弯的视角里,小时的宋怀生大约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平白上去讲一些旧感情,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更何况那段时间?月弯还沉浸在自己被?父?母抛弃的世界里,没缓过神来。
他这般上去无厘头的来上一句,像什么样子。
......
再后来,就是他听旁人说,?奶奶的孙女要去县城里读书,担心会遇到坏人,想问问村里有没有同行的人可以帮忙带一下。
这消息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宋怀生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那天他在村口老槐树下磨镰刀,听见几个妇人闲谈,说?家那小丫头生得水灵,独自去县城怕是要被街上的二流子惦记。
镰刀在磨刀石上“刺啦”一声打滑,在他拇指拉出道血口子。
当时宋怀生的活计已经稳定下来,就是在小碗村和省城这边两头跑。
可那天收工后,他径直去找了货运行的老板。
“我想改跑县城那条线。”他说得干脆。
虽然赚的是要少了点,但至少能多看到她了。
宋怀生越说,?月弯脸越红。
不是床第之时的那种脸红,是单纯害羞的,心怦怦跳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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