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两人赶在周父周齂下班前告辞了。
和陈文娟在岔路口分道扬镳后,林美独自骑着自行车往家赶。
转过街角时,她突然瞥见一个身影——
"这不是陈永刚吗?这上班时间,他不在车间里干活,在这儿做什么?"
"主人,这陈永刚是谁啊?"
"去年放狼狗咬我,还想装英雄救美让我以身相许的烂仔。"
"那你报仇没?"来福同仇敌忾。
"哼,我阿爸偷偷套麻袋打了他一顿。"
远远跟着陈永刚,林美发现这人神色亢奋,脚步匆匆地拐进了一条老巷子。
她谨慎地捏住刹车,在巷口停下观察——
这是片典型的老城居民区,斑驳的灰砖墙上爬满藤蔓,晾衣绳上挂著各色衣物。
天气太热周围都没人,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危险的地方。
"来福,到范围就吱声。"林美放慢车速,沿着外围绕圈。
"停停停,主人。哦哟,这小子找小寡妇做快乐的事~"
"嗯?"林美单脚撑地,眼睛一亮,"那我去举报他们乱搞男女关系?"
她摸著下巴,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既能报仇又不会暴露自己。
"额,主人...根据实时扫描分析,等你把人叫来,他们都...完事了。捉不到现行。"
"啊?"林美眨眨眼,一时语塞。
"诶,等等——"来福突然来了精神,"陈永刚正在跟小寡妇炫耀,说今天在东风街老刘家赢了二十块钱。"
"记下来!找个机会举报他!"
等林美回到家时,天边已经染上了暮色。
林惠正蹲在灶台边淘米,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回来啦?"
"嗯呢~"林美把包往竹椅上一扔,凑上前,"姐,你是不是有个卫校同学住东风街那边啊?"
林惠把淘米水倒进泔水桶,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是啊,和我一个宿舍的阿敏。怎么了?"
"你不是说她很会做衣服嘛~我想学!上次看见她穿的上衣,领口的花边可好看了。"
隔天一早,林惠拎着攒的鸡蛋,带着林美往东风街去。
踩了好几天缝纫机,林美学会了锁边,甚至能给自己车一套裤子和上衣,终于摸清了陈永刚的赌瘾发作规律。
……
夜黑风高杀人夜。
林美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她先竖起耳朵听了听——林惠的床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很好,姐姐睡熟了。
借着窗缝透进的月光,林美摸出早就准备好的黑衣裳、黑布鞋、黑裤子、黑头巾。
对着镜子照了照,黑漆漆一片,只能看见两排白牙——完美!
溜出大院时,老槐树上的知了突然叫了一声,吓了她一跳。
"来福,扫描周围。"
"没人,安全,主人。"
林美贴著墙根一路小跑,晒黑的脚踝在夜色中完全隐形。
溜到派出所附近,瞄准值班室窗口,"嗖"地把信扔了进去,然后转身就溜。
七拐八拐跑出老远,她才扶著膝盖大喘气。
"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主人,你这只要不张嘴,在夜里真是天然伪装啊。难怪不用糖果哄小孩去送举报信。"
"你以为我不想吗?"林美擦了擦额头的汗。
"过年前,我让小虎子趁陈永刚上大号的时候往隔间扔鞭炮。
小虎子倒是扔得准……可他嘴上不把门,逢人就吹嘘……
幸好当时我回老家了。"
林美紧赶慢赶回到筒子楼,
刚把家门推开一条缝,就看见屋里两道黑影端坐在藤椅上。
吓得她一个激灵,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来福!扫描扫描!"林美尖叫。
"回、来、啦?"其中一个黑影突然开口,刘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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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刚松了半口气——
"主人!"来福也在她脑中尖叫,"你爸在后面……"
一回头,林大海正沉着脸站在门廊阴影处。
"啪!"灯泡亮起。
在全家人的注视下,林美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交代了举报陈永刚的事。
"你这丫头!"刘芳一把揪住她耳朵,
"平时鬼精鬼精的,这么大的事不知道跟家里说?大晚上一个人往外跑,多危险!"
"阿妈我错了……"林美龇牙咧嘴地讨饶,眼睛却往林大海那边瞟,试图找人救她。
"阿爸担心你,跟着出去了。"林惠适时补充。
"啊?"林美瞪圆眼睛,"我怎么没发现?"
随即在脑中问:"来福!你怎么没提醒我?"
黑珠子委屈地打转:"主人,你不准我扫描家里啊!
而且你阿爸好?不?一直保持在三十米开外……"
"好吧,来福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林美知错认错。
黑珠子秒变欢乐小狗:"没事朋友,我原谅你了!"
林大海看着女儿晒得黑皮,又好气又好笑:"你当然没发现了。
我一错眼就看不见人,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在巷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在家门口才又逮着你。"
他指了指林美身上的黑衣服,"你倒是很会打扮。"
"嘿嘿嘿~还不是遗传了阿爸阿妈的聪明劲儿嘛~"林美卖乖。
刘芳松开揪耳朵的手:"少来这套!以后不许干这么危险的事。"
林惠把温水塞进妹妹手里,眉头微蹙:"小美,你不是总跟我说,遇到危险要懂得跑吗?怎么轮到自己就……"
"我这是有备而去嘛~派出所也不是危险的地方。
衣服也特意换了黑的,还装着辣椒面、沙子、石灰粉……"
她一样样往外掏,"哨子、弹弓石子、铁棍……"
桌上很快堆起一座"防身武器"小山。
林大海拿起那根磨得发亮的尖头铁棍,掂了掂。
然后不轻不重地弹了她个脑瓜崩:"瞧把你能的。黑灯瞎火的,万一出点什么事……"
林美连忙保证:"我错了嘛……下次一定叫上阿爸一起去……"
"那罚你做一个月家务!"
林美还想耍赖,三人齐齐打断:"不许撒娇!"
被打断施法的林美蔫了。
刘芳和林大海回到房间后,
"唉,"刘芳翻了个身,叹了口气,
"阿勇怎么就不是双胞胎呢?感觉一个哥哥都不够用。"
林大海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轻笑:"你怎么知道要是双胞胎,不是个黑芝麻更难搞的?"
他侧过头,"你看看惠妹和妹仔,前后差不了一刻钟出生,性格却天差地别。"
刘芳想起两个女儿,忍不住也笑了:"惠妹稳重得很,妹仔却……"
她摇摇头,"今天收拾她那些防身武器,我还在庆幸她没把厨房的菜刀顺走。"
窗外传来几声虫鸣,林大海压低声音:"要真是一对双胞胎儿子,性子像妹仔……"
话没说完,刘芳眼前浮现出两个晒得黝黑的皮猴并肩作战的场景——
一个在门口放哨,一个往人家院子里扔炮仗;一个在房顶揭瓦,一个在树下望风。
这画面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大夏天都想找个被窝缩了缩。
"好了好了,别说了,睡觉吧。"刘芳不敢想了,怕晚上做噩梦。
没过两天,街坊四邻就传开了——
东风街端了处赌博窝点,几个涉事的因为赌资过大,全被送去蹲了橘子。
居委会的黑板报上还特意写了篇《警惕赌博危害》的文章。
林美每天路过都要多看两眼,心情美滋滋。
来福悄悄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幸好我和主人天下第一好呀~要是哪天得罪狠了主人……"
黑珠子抖了抖,"就凭这记仇的劲儿,怕是要被惦记到地老天荒,逮著机会就把人当小日子整啊~
关键是整人也不暴露,等栽了跟头都摸不清幕后黑手,想报仇都找不着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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