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在识海里长出一口气:"吓我一跳,差点以为翻车了。"
林美拍拍胸口:"我还以为他撞见过我和陆文杰在一块儿呢!"
"唉,要是我的扫描范围再大一点就好了。"来福的声音蔫得像晒了三天的老咸菜。
"没事,总比没有好。"林美也不靠来福活着,安慰道。
来福不服气地憋足劲儿,一顿蹦跶。
"嗯——"
林美听它这动静,"来福,你不会在我空间纽里拉屎吧!"
"主人!我不吃不喝哪来的屎!"来福恼羞成怒。
"好吧好吧~"林美拉长声调。
正要拐弯,
"等等,右前方拐角三十米,有两女一男在拉拉??哦。"
林美脚步一顿,自然地放慢步子:"什么情况?"
"是沈家姐妹,让我听听……
哦哟,沈玉梅好像崴了脚,有个男的正指著沈秋玉鼻子骂呢,说她没照顾好妹妹。"
来福继续实时转播:"啧啧,沈玉梅叫那男的郑阳哥呢~"
林美挑眉:"郑阳?那不是沈秋玉的未婚夫吗?
听说当年还是沈秋玉妈妈为救郑阳爷爷死了,两家这才定的亲……"
"可现在这位郑阳?志,正忙着给沈玉梅当护花使者呢。
哎呦喂,主人您猜怎么著?
我一扫就发现,沈玉梅这脚崴得可真有水平——鞋跟半点没歪,脚踝红都不红一下。"
林美在拐角探出头,正好瞥见沈玉梅正娇弱地倚在郑卫国臂弯里,
而沈秋玉低头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攥著洗得发白的衣角。
"啧,我都只敢和我的苗子们说说话,他们倒好,光天化日就这么搂搂抱抱。"
林美忿忿不平,"这地方也不隐蔽啊,就不怕被人看见打小报告?"
今天的热闹是一个接一个,林美刚踏进大院,就听见夌二丫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她家老三梗著脖子嚷嚷:"我就要报名去农垦!人家邢燕子?志能在盐碱地种庄稼,我怎么就不能去?"
"少跟我?那些!"夌二丫丳起扫帚就往儿子身上招呼,竹条抽在棉布裤子上"啪啪"作响。
有些话不敢明说,她只能咬著牙强调:"别人家孩子我管不著,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就得听我的!"
"妈!"老三红着眼睛争辩,"我都初中毕业闲了两年了,街道安排的临时工都轮不上我……"
声音低了下去,"农场好歹有安置费,转正后每月还能领十九块钱……"
巷子里的邻居们早就竖起了耳朵。
几个端著搪瓷缸的大婶凑在一起,边嗑瓜子边嘀咕:
"这小子,打从六三年毕业就闲到现在,居委会的糊纸盒的活都抢破头喽!"
刘芳和钱桂芬也凑在一起。
刘芳眼尖,瞥见女儿的身影,连忙使了个眼色,手指悄悄往家的方向点了点。
林美会意,加快脚步闪进楼道。
见林美走远,她才继续和钱桂芬咬耳朵。
钱桂芬:"现在厂里招工名额紧得很,我家堂弟,高中毕业都等了大半年了,就这还是内部消息。"
"高中毕业都不吃香了?"只上过扫盲班的刘芳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连厂里子弟都要排队……"
"幸亏我进厂早啊……"
刘芳话没说完,夌二丫突然推开窗户嚷嚷:"都搁这儿干嘛呢?没见过娘俩吵架啊!"
她虽然爱凑热闹,但是不爱别人凑她家的热闹,手里的鸡毛掸子挥得呼呼响。
看热闹的人群这才慢悠悠地散开,有几个还一步三回头地张望,显然意犹未尽。
等最后一个邻居走远,夌二丫一把将儿子拽住,她四下张望确认没人,这才咬著牙根压低声音:
"你当我这些天白打听的?农场干活,一天超过十二小时!
夏天晒脱皮,冬天冻裂手,哪是你想的那么轻巧!"
老三低着头,鞋尖在地上蹭来蹭去,声音闷闷的:"可是,今年小妹也初中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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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统共就两间房,大哥大嫂马上又要添孩子……"
"是不是你大嫂嚼舌根了?"
李二丫拔高嗓门,手里的鸡毛掸子"啪"地打在门框上,"她敢!"
老三慌忙拉住母亲:"不是……大嫂没说什么。"
李二丫却不信:"有些人别以为揣了个崽就能当家做主!这房子是我和你爸一个钉子一个钉子攒出来的,我爱让谁住就让谁住!"
说著又往地上"呸"了一口,"当年要不是我托关系,她能进纺织厂?现在倒想骑到我头上来了!"
正说著,老大两口子提着网兜从娘家回来,刚迈进门槛就被这阵仗惊得倒退半步。
"妈,您这又是闹哪出?"
李二丫抄起鸡毛掸子直指大儿媳:"问问你的好媳妇!是不是她嫌老三碍事,撺掇着要把人赶去农场?"
"妈!这怀着孕呢,您别……"
"怀着孕了不起啊?"李二丫越说越来劲,
"我生你们兄弟姐妹四个的时候,第二天就下地干活!
你问问街坊四邻,谁不说我李二丫是铁打的!"
老大媳妇眼圈一下子红了,手指紧紧攥著网兜绳子。
隔壁张婶早就支棱著耳朵凑到墙根底下,手里装模作样地择著韭菜。
对门王奶奶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一边纳鞋底一边往这边瞅。
"都给我进屋说!"
李二丫突然压低嗓门,恶狠狠地瞪了眼院墙外晃动的影子,"一个个闲得慌,尽看别人家热闹!"
……
这场风波在街坊邻里间激起多少闲话,刘芳不得而知。
此刻她坐在床沿,手里无意识地摩挲著枕巾上的绣花,
"你说,李二丫他们家真能让孩子去乡下当知青吗?"
"我也说不准。"
林大海抬头看了眼窗外,"但现在好多后生仔都找不到工作,留在城里只能吃那点定量……"
"城里住屋也紧张,当年要不是我们自己找本地人换了房子。
现在一家子都得窝在一居室里。这挨挨挤挤,矛盾也就多了。"
"阿勇在部队,惠妹毕业后国家分配工作不用发愁。"
刘芳琢磨著开口,"要是妹仔考不上大学又找不到工作,我就把我的仓管位置给她。"
说到这里,刘芳想到街道办王主任手里那本蓝色登记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待业青年的名字。
她猛地坐直身子,床板发出"嘎吱"一声响:"反正我是怎么样也不会同意让妹仔去乡下的。"
"我知道。"林大海拍拍妻子的手,"咱们就是农村爬出来的,能不知道那日子有多苦?"
他想起老家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年月,想起饿得浮肿的乡亲,
"你放心,妹仔绝不会去过那种日子。"
隔壁房间,也在讨论这事。
"主人,现在找工作这么难,你毕业刚好赶上66年,会不会……"
"68年强制下乡,"林美用铅笔在草稿纸上划拉着,
"我们还有三年时间。不过,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争取在毕业前找到工作。"
来福沉默了一会:"要是实在找不到……"
"我有后路,绝对不会回到乡下去的。"
来福选择相信自己主人,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它认了。
倒是林美,想起今天在巷口看见的场景:"以后你帮我多盯着点沈家姐妹。"
"她们要出变故了?"
"现在加上同时和两姐妹勾勾搭搭、搂搂抱抱的未婚夫,总感觉很快就要出事了。
咱们仔细盯着些。说不定就有主角的边角料呢?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好嘞。"
来福答应后又隔空指指点点,"这郑阳真是,和我前头那个死鬼宿主王志刚有的一拼。
真是不挑嘴,找谁不好找未婚妻的姐妹!"
这一声"死鬼"让林美忍不住闭了闭眼。
她开始认真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时给来福讲故事讲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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