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天帝陛下，可还记得笠泽簌漓？

笠泽......簌漓......

快看啊，他头上为什么有角，长得好奇怪啊。

就是，跟我们一点也不一样，根本不是鱼。

打他，快打他！

......

你不是龙！你是鱼，你只能是鱼！

什么角，什么鳞片，不要，这些都不要！你只能做鱼！

不要！好疼啊，娘，我错了......

我再也不出去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娘......

......

想不想跟我走？我带你去天界，去过更好的生活。

真的吗？那你带我走吧。

吃下它，你会忘了一切的痛苦......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儿子......

……

“我不是龙......我要做鱼......我是鲤儿......”

“不要......娘......好疼......不要......”

“带我走......”

“润玉！润玉！”

舒合被一阵呓语声吵醒，她担忧的看着枕边人，大声呼唤他。

这是第三次了，自从鼠仙殒命之后，润玉便开始梦魇。

陷入梦境的他痛苦不堪，醒来后却又是那副霁月清风的样子。

问他，也只是说被噩梦惊扰。

她不是没想过找魇兽看他的梦珠，可魇兽这回特别有骨气，死活都不肯给她看。

今日的梦似乎更令他痛苦，眼角甚至有泪水淌落。看得舒合心里一阵抽疼。

不行，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

“润玉！醒醒，我是舒合啊！”

她轻轻抚摸著润玉的脸庞，试图安抚他。

“舒儿……”

润玉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微红，还残留着一丝悲痛。

“润玉，你到底怎么了？”

舒合温柔的哄他，知道他不愿多谈，可是心中的担忧难以消散。

“你已经梦魇数日了，每次这般痛苦，叫我怎能不担心。”

润玉眸中渐渐清明，他微微坐起身子，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舒儿，若是你的娘亲对你深恶痛绝，你该怎么办呢？”

“什么？”舒合听了这话，心中一惊。是……润玉的娘亲吗？之前从未听他提过。

还未待她想好如何作答，便听润玉缓缓开口，诉说往事。

他自小与娘亲生活在幽暗的太湖深处，洞府的匾额上，刻的便是笠泽。

幼时，娘亲待他很好，温柔疼爱，都给了他。

可自从他头上长出龙角，身上冒出龙鳞后，一切就变了。

娘亲变得讨厌他，每次见他都是歇斯底里的让他滚。那双充满恨意的双眸，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所以，他越来越喜欢去外面玩。可外面的小伙伴也变了，嘲笑他不同的外貌，把他当做异类驱赶。

娘亲知道后，变得更疯狂了。她拿着利刃，割下他的龙角，剜去他的龙鳞。让他不要做龙，只做鲤鱼。

鲜血淋漓，他苦苦哀求着，都没有唤起她的怜惜。却在疼的快要死了的时候，把他救活了。加上应龙强大的自愈能力，他恢复的很快。

此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隔一段时日，他便要受一次割角挖鳞之痛。

终于有一日，他受不了了。化作九天应龙，跃出了太湖。遨游天际之时，是他从未有过的自由。

龙吟声引来了天后，她查出他是天帝的血脉。恰逢她当时膝下无子，天帝又动了废她后位，另立花神的念头。她便要将他据为己有，以巩固后位。

他太想离开太湖了，娘亲见不到他，应该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他吃下天后给的丹药，忘了娘亲，随她回了天界。自此，他只是天帝长子，天界大殿下。

那日，鼠仙的一句笠泽簌离，让他渐渐回忆起往昔。

没想到，当记忆寻回，真相竟是如此残忍。

舒合心疼不已，轻轻靠在他肩上，双手环抱着他 :“润玉，过去之事虽有伤痛，却不该成为束缚你的梦魇。都过去了，你还有我呢。”

润玉将舒合搂进怀里，低头埋进她颈窝，声音沉闷: “ 舒儿，我一直以为是娘亲厌恶我，才抛弃了我，没想到是我先抛弃了娘亲。是我，对不起她。”

舒合连忙维护他 :“别这么说，是她对不起你在先。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该那么对你。”

润玉不语，沉浸在自我厌弃与谴责中。

舒合见不得他这样，想了想，即是心结，总得解开才好。

于是，她小心翼翼问道:“那你……还想见她吗？”

润玉身体一僵，过了许久才开口 : “数千年过去，也不知她还在不在太湖。”

“呃，或许……是在洞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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