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稍加思量,便猜到了太后在想什么。他揉了揉眉心,立即反驳道:“富察氏乃是满洲大姓,门第显赫,何需朕再去刻意抬举?况且,李荣保和傅恒又都是大清的肱股之臣,毫无僭越之举,一向忠心。皇额娘未免多虑了。”
太后见弘历并未动摇,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她身体微微前倾,语重心长道:“前朝的事,哀家不懂,自有皇上定夺。可这是后宫之事,后宫最忌讳一家独大。皇上不能全凭自个儿心意行事,也要为后宫稳定着想。”
“再者,如今离选秀的日子还远着,琅玥格格又是打着为皇后侍疾的名头入宫,你若收妻妹为妃嫔,怕是不合规矩,传出去也失了颜面。”
弘历冷哼一声,面露不悦,皇额娘说了这么多,全是借口罢了。当年他收玫嫔一个南府乐妓时,还尚在国丧期,也未见她提什么规矩,更不见她维护他的颜面。真当他不知道,玫嫔是她的人?
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后宫的稳定,实则都是为了一己私利。
到底做了多年的母子,弘历不想同太后捅破这层窗户纸,但也不想再听她谋求算计,胡搅蛮缠,便起身道:“皇额娘所言并不打紧,朕自有考量。养心殿还有政事要处理,朕先行告退。”
说罢,便匆匆离去。徒留太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没过多久,皇上与太后不欢而散的消息不胫而走。
长春宫内,琅玥得知后不禁心提了起来:“姐姐,皇上会不会顾忌太后的意见,就此作罢?”
琅嬅轻轻摇头,握住琅玥的手安抚道:“放心,太后并非皇上生母,二人面上虽母慈子孝,但背地里猜忌防备一样不少。太后越是阻止,皇上就会越不甘心,就越能助咱们成事。”
琅玥听了姐姐的话,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但仍有些担忧:“这样一来,怕是得罪了太后,日后会不会对姐姐不利?”
琅嬅冲她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威仪:“无妨,她是太后,本宫亦是皇后。宫权在本宫手中,皇上站在咱们这边,她奈何不了咱们。就算她背后有讷亲,咱们更有富察氏全族。”
这下,琅玥彻底放下了心,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势在必得。
另一边,早已回到养心殿多时的弘历,心中仍旧燥郁未消。地上不知扔了多少本看不进去的奏折,摔了不知多少不称心的茶盏。
御前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稍有差池便惹来皇上的雷霆之怒,遭受无妄之灾。
进忠垂著头,伫立在角落里。他微微眯起的眼眸幽深难测,此刻,他的心绪也同样正如翻涌的沸水。
他深藏心底,无法窥见天光的爱慕。那个他渴求而不可得的月亮,马上就要成为皇上的妃嫔了。想到这里,一阵钻心的酸涩与悲痛涌上心头。然而,人性的卑劣让他心中又悄然滋生出一丝窃喜。
如此一来,他不用再担心她迟早有一日会出宫回家,他们此生再难相见。
这样多好,她永远留在这紫禁城,他也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这又何尝不算相守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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