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后,细雨依旧缠绵,雨滴坠入海面,激起无数转瞬即逝的圆纹。"远航号"的甲板上,四张深蓝色的防水布铺开,上面陈列著牺牲者的相框和遗物。
明远泽站在最前方,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按《法术监督局英烈条例》,今日举行追悼仪式。"他的声音通过全船广播传出,冷静中带着压抑的沉重。
"黄索、石磊、陈海生、赵英俊——他们的名字将刻在总局的英灵碑上。"他缓缓念出四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法督局的队员们整齐列队站在甲板中央,而我和师叔、依娜等人站在船舷一侧。陆雪琪站在队伍首排,双肩不住颤抖。她死死咬住下唇,却止不住泪水混著雨水滚落——被章鱼吞噬的两名队员,是和她一起工作多年的?事。那股压抑的悲痛如实质般笼罩着每个人。
陈海峰缓步上前,将四枚勋章依次摆放在遗照前。他的动作沉稳有力,可当指尖触及那两枚被腐蚀看不清姓名的名牌时,呼吸明显一滞。
没有口令。所有法督局队员不约而?抬起右臂,整齐划一的动作撕裂雨帘,肃穆庄重。桅杆上的海鸟惊飞而起,振翅声转瞬淹没在雨声中。现场静得可怕,唯有雨滴敲击制服的声音清晰可闻。
仪式结束后,我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船舷边,望着远处雨雾缭绕的岛屿,感受着雨滴打在甲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正当我看远处看的入神时,头顶忽然一暗,一把黑色的雨伞遮住了落下的雨滴。
"这么喜欢淋雨?是不是仗着会法术就觉得不会感冒?"依娜的声音带着几分促狭。
我转头看向她,笑着说了句‘谢谢’。这时余光瞥见荣杰也站在了依娜身后。"荣杰,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想起一事想问你。"
荣杰今天穿的是法督局的制服,显得这小子多了一份正气。他点了点头:“尽管问,曾哥。”
我轻低问道:"那四位队员的的魂魄,你可收了?"
他摇摇头:"昨晚我便试过招魂,可魂魄明明就在岛上,却像被什么困住了,怎么也召不过来,但是吧,我却能感受到他们并不慌张。"
我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忙问:“这是为何?”
荣杰回忆了一会儿,便解释道:“我是能感受到魂魄情绪,如果它们被束缚住的话,它们会慌张想挣脱离开,但是昨晚我的感觉似乎是他们不想离开,反而有一种安全感。”
依娜插话道:“安全感?魂魄?就像我们的禁地吗?”
荣杰闻言,猛的点点头:“对,就像依娜所说的那种地方,一个让它们觉得安全的地方。”
我听的越来越好奇子,我望向远处雾气缭绕的岛屿,沉声道:"看来必须亲自上岛一趟了。"
"算我一个,反正在船上闲着也是闲着。"依娜将伞又往我这边偏了偏。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荣杰问道。
“明天一早,早上走白天时间多一些。”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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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海面笼罩着一层薄纱般的雾气。细雨依旧未停,在朦胧的晨光中织就一张银色的水网。我们一行人在甲板上集结完毕,准备登岛。
当依娜看到我身后跟着的凌雅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快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解释道:"岛上地形复杂,我们需要个向导。而且凌雅的专业知识确实能帮上大忙。"
依娜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在意她的反应,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她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我看你就是觉得这丫头长得水灵才带上她的吧?信不信我回头告诉清韵?"说完便转身和玉香闲聊去了,留下我站在原地无奈摇头。
我转向召龙和艾旺他们打招呼。蛊族人在这种复杂地形中的战斗力我是见识过的,绝对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我顺手想拍拍召龙身边黑豹的脑袋,却被它灵巧地躲开,只换来一个嫌弃的白眼。
不多时,明泽远带着八名值班队员大步走来:"准备出发吧。"
我正点头应下,头顶突然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声。一架蓝白涂装的S-76直升机呼啸而过,卷起的风浪让细雨都为之一滞。
"这么大阵仗?"我诧异地看向明泽远。
明泽远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安全第一。直升机能在高空侦查,遇到危险也能及时预警。"他指了指凌雅手中的平板,"这两天我们已经把岛上危险区域都标注出来了,数据实时同步。"
登艇前,明泽远又补充道:"这两天岛上很安静,那些生物似乎学聪明了,知道招惹我们讨不到好。只要我们不主动挑衅,应该不会有事。"
冲锋艇划破平静的海面,很快抵达营地。与夜班队员交接后,明泽远便带着主力继续执行勘察任务。
我转向一直沉默的荣杰:"我们现在从哪开始?"
荣杰从背包里取出一铜镜,纸张,笔,朱砂等物,轻声道:"我先在这里布阵感应一下。等确定方位后,再带你们过去。"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你们可以在附近先转转,这需要点时间。"
我们沿着海滩闲逛时,发现了几处新掘开的沙坑,里面赫然躺着几枚晶莹剔透的海龟卵。凌雅蹲下身,手指轻触湿润的沙粒,眉头紧锁:"现在都十月份了,怎么还会有海龟产卵?这完全违背了它们的生物习性。"
师叔笑着摸摸子自己的胡须,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解释道:"此地风水格局自成天地,四时轮转与外界不同。这些生灵遵循的是另一套自然法则。"
“原来是这样,真是太神奇了。”凌雅由衷的感叹。
正说著,荣杰突然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找到了。"他连忙起身用手指向岛屿深处,"魂魄就在那个方向。"说完,他迅速收拾起布阵用的法器。
我们跟着荣杰穿过细软的白沙滩,踏入礁石区。嶙峋的黑色礁石上爬满荧光蓝的苔藓,每一步都要小心避开锋利的海蛎壳。经过那两处相连的淡水湖时,水面下闪烁著星星点点的幽光——那是成群结队的发光鱼在婈弋,它们半透明的身体里流动着七彩的光晕。
转入丛林区后,眼前的景象更加光怪陆离:拳头大小的水母悬浮在半空中,伞盖一开一合,拖着长长的发光触须;金黄色的蛙类蹲在树梢,遇到惊扰就会从皮肤渗出紫色的毒雾。偶尔还能看到始祖鸟的身影,它们羽毛鲜艳,用锋利的喙精准地啄食树皮下的幼虫。我和凌雅一路上边走边拍,不知道的以为是来度假的。
荣杰始终走在最前,他走一会儿,停下闭眼感应片刻,再继续赶路。大约走了两个小时,当我们拨开一片巨大的蕨类植物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处被丛林吞噬的古老祭坛。青苔覆蓋的巨石排列成同心圆,中央的石台已经爬满藤蔓。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后方那棵参天古木,凸出的树根和石板已经混为一体。
“就是这里了。”荣杰深吸一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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