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古寺半隐云雾,檐角铜铃随风轻摇,清音袅袅。
夜晚,戌时五刻。
苏晚梨跪坐在佛前,纤指轻拈香柱。
青烟袅袅上升,模糊了她低垂的眉眼,俨然一副虔诚模样。
她在心里默念道:
“佛祖在上,信女有三个愿望。”
“一,让我赶紧完成任务;二,让那个系统赶紧消失;三,让我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若佛祖显灵,信女愿一辈子吃香喝辣......啊不是,信女愿每天转发三条锦鲤,初一十五绝不赖床,功德随缘补交......”
待僧人们都退下,她立刻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小声嘀咕。
这佛堂的蒲团也忒硬了。
回到厢房,她端起桌上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又捏起一块樱桃酥,小口咬下。
窗外蝉鸣阵阵,她倚在窗边,正盘算着明日该如何打发这无聊的清修时光时——
“嗖!”
一支冷箭擦过她的鬓边,直直地钉入窗框!
苏晚梨浑身一震,垂眸瞥了眼尚在颤动的箭羽,又抬眸望向漆黑的夜色。
“……嗯?”
一秒后,她终于反应过来。
有刺客!
她倒抽一口凉气,猛地后退两步,袖口不慎带翻了茶盏,“哗啦”一声碎在地上。
刚要扬声呼救,一只大手蓦地捂住了她的嘴。
余光瞥见闪著寒芒的刀刃朝自己脖子刺来,苏晚梨绝望了:
再见了这个美好的世界还有系统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永远不会——
电光火石间,一柄长剑破空掷来,挑开刺客的刀刃。
那刺客闷哼一声,吃痛放开。
她摔在榻上,发间珠钗松散,几缕青丝垂落颊边,眸中盈盈含泪,衬得她楚楚可怜,动人心弦。
那刺客站起,举刀便要砍,却不慎被她的美貌晃了心神,一时怔在原地。
剑尖离她仅有几寸远。
千钧一发之际,利刃被一只手横空握住,鲜血顺着掌纹渗出。
谢晏休拦在她身前,衣袂翻飞,眸色冷冽。
他侧首瞥了苏晚梨一眼,唇线绷得平直:“公主,退后。”
苏晚梨连忙拢好散乱的头发,踉跄起身,躲到梁柱后面蹲下,捂住耳朵,不听不看。
谢晏休单手微微发力,那剑刃竟被他瞬间折断,反手刺入刺客的咽喉。
刺客直挺挺地倒下了。
屋内一阵死寂。
苏晚黎以为结束了,便回头看了一眼。
门外屋檐下又簌簌跳下十来个黑衣人,个个凶神恶煞。
她又泪流满面地把头缩了回去,双手合十祈祷。
这下真得求佛祖显灵了。
破碎剑刃在谢晏休指间一转,朝门外掷去。
为首一黑衣人瞬间捂着心口倒下。
剩余刺客齐齐后退半步,刀尖发颤。
此人面对他们数人,竟还气定神闲,唇边冷笑,定不是个善茬。
其中一人见谢晏休手上口子汩汩冒血,咽了咽口水道:
“他手受伤了,咱们人多势众,还怕拿不下他们俩?”
黑衣人们霎时便提刀劈了过来。
谢晏休拾起地上长剑,染血拇指抹过唇角,苍白的皮肤上拖出一道秾艳血痕,如红梅映雪。
竟敢吓他的小公主,真是该死。
他提剑而上,剑光乍起,刀刀直取性命,逼得刺客节节败退。
十来人不过瞬息,便被杀得只剩一人。
那人看谢晏休的眼神变得惊恐万分,仿佛他是什么地狱罗刹。
这特么是人能有的武力值?
见势不妙,他转身就逃,却被谢晏休一把掐住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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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谢晏休反手扣住刺客手腕,借力一拽,让那刀尖笔直地刺入自己肩头!
刺客:?
苏晚梨从柱后探出半张脸,恰好见到谢晏休肩头洇开一片血色,顿时花容失色:“谢晏休!”
话音未落,谢晏休已一剑封喉,刺客轰然倒地。
苏晚梨顾不得公主威仪,匆匆上前扶住他。
指尖触及他染血的衣料,又猛地缩回,颤声道:
“你、你流了好多血……”
谢晏休面色苍白,却仍挺直脊背,低声道:
“臣无碍,只是……恐需暂歇片刻。”
“倒是臣......救驾来迟,请公主责罚。”
苏晚梨咬了咬唇,一把搀住他的手臂:
“别说了,本宫扶你进去!”
谢晏休虚弱颔首,任由她半扶半抱地把自己带进内室。
待她转身去寻伤药时,他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苏晚梨跨过刺客尸体,翻箱倒柜,找出个金创膏,正要给谢晏休抹上,就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连忙放下纱帘,遮住了床榻。
“公主!”
蓁蓁跑进院时见一地尸体,吓得不轻。
见苏晚梨平安无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泗横流:
“奴婢一时不察,让贼人趁虚而入,害公主受了惊吓,求公主责罚!”
“行了,本公主没事,你起来吧。”
“公主,这些尸体,难不成都是您一个人做的?”
苏晚梨含糊搪塞:“一神秘人出手救了我之后,便离开了。”
闻讯赶来的侍卫长和寺庙住持看着一地狼藉,跪倒在院外。
侍卫长以头抢地道:
“末将万死!竟让贼子混入皇庙!”
说著,他抽出佩刀:“请容末将当场——”
“啧。”苏晚梨轻啧一声,“慢著。”
“回去告知齂后,查清那群刺客背后的底细,本宫可饶你一命。”
侍卫长重重叩首:“臣即刻调查尸体,飞马入宫,请皇后娘娘彻查刺客来历!”
那住持有样学样,抓着佛珠,老泪纵横地要去撞柱子:
“老衲这就以死谢罪——”
这次苏晚梨没拦他,住持见势不对,撞上柱子后装晕在地,一动不动。
“行了,都给本宫退下。”
她揉着太阳穴坐下,声音故作疲惫道:
“蓁蓁,本宫要静养,这几日你不必进屋伺候。”
“对了,再去取几味创伤的药材,熬了药给本宫送进来。”
蓁蓁焦急道:“公主,您受伤了?!”
“本宫只是想闻闻那药香,好让自个儿平静下来。”
那为何不直接煮安神汤呢......
蓁蓁没敢多问,低头道是。
清理院落后,蓁蓁便退了出去。
门外多了不少巡逻警戒的侍卫,谢晏休又带着伤,这几日恐怕都要在她这休养了。
那头。
谢晏休嗅着她被褥上清甜的体香,喉结不自觉滚动,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躁热起来。
可算是光明正大地上了她的床......榻了。
苏晚梨掀开帘子,端药进来时,见他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把药碗放在小几上,指了指他手边的金创膏:
“你怎么不上药?”
谢晏休低低咳了一声,虚弱地说道:
“公主,臣的手抬不起来。”
那副脸色苍白的柔弱样,堪比病中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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