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晏休不知节制的耕耘下,苏晚梨终是有了身孕。
谢晏休对这孩子说不上多期待,却也未见厌弃,只是日日往太医院跑,既要最稳妥的安胎方子,又要最有效的避子汤药。
知道她吃不惯御膳房的膳食,谢晏休便亲自下厨,将一道道合她口味的菜肴细细写下做法,命人日日按方烹制。
孕中三月,苏晚梨尤嗜甜食,谢晏休便成了她的人形蜜罐,衣襟袖口总沾著糖霜蜜渍,浑身甜丝丝的。
苏晚梨总爱攀着他的身子轻嗅,像只馋嘴的猫儿。
谢晏休被她蹭得浑身燥热,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扣住她的手腕,红着眼睛咬牙道:
“臣定让太医院研出男子避子的药方。”
“届时再与娘子慢慢清算。”
苏晚梨浑不在意,只笑他色厉内荏。
十月期满,苏晚梨平安诞下一女,粉雕玉琢,像极了她。
谢晏休直接就进了产房,也不管什么吉不吉利的,握著苏晚梨的手,眼眶红红,比苏晚梨这个产妇哭得还可怜。
苏晚梨忍不住笑出声:“到底是你生还是我生?”
谢晏休吻她的手:“倒宁愿是臣来替你受这份罪。”
乳母战战兢兢地将襁褓捧到他面前时,谢晏休本欲挪开,却在见到小公主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时,一下止住了手。
那眉眼间的灵动神韵,活脱脱就是个小苏晚梨。
“抱给我看看。”苏晚梨轻声道,“你不看我还要看呢, 那可是我的女儿。”
谢晏休喉咙发涩,只觉得自己地位不保。
“昭如日月,华若春棠。”苏晚梨看着小婴儿细嫩的面颊,声音不自觉放柔,
“就赐名昭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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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晏休是个心胸极其狭窄之人。
自昭华降生后,谢晏休便觉自己的地位一落千丈。
那小小婴孩不过嘬了几口母乳,他便阴沉着脸,像要给那孩子的脑袋盯出个洞来。
喂完了奶,噷给乳母,他便冷哼一声,将她揽入怀中。
苏晚梨见他眉宇间郁色浓浓,忍不住逗他:
“陛下连自己女儿的醋都要吃?”
谢晏休不语,薄唇贴着她的锁骨,嗅她的身上淡淡的奶香。
半晌,他才埋首在她身前,囫囵道:
“朕的。”
后来昭华渐长,谢晏休的醋意便从母乳转成了时辰。
看不惯小昭华老是粘著苏晚梨,苏晚梨又总是一副纵容她的样子。
于是他亲自挑选了数十位翰林学士轮番授课,琴棋书画、经史子集排得满满当当。
小昭华晨起梳洗时,夫子已在殿外候着;晚膳刚撤下,女官便捧著书进来温习。
苏晚梨某日路过书房,见女儿奋笔疾书,忍不住嗔怪道:
“她才七岁,陛下这是要养出个女状元吗?”
谢晏休搂着她的腰,淡淡道:
“朕这是为她好。”
“等来日坐上了朕的位置,她会感激朕的。”
好在昭华天生一副玲珑心窍。
她背《论语》时能举一反三,习字不过三月已见风骨。
那日谢晏休考校她的?课,她竟将《战国策》里的纵横之术说得头头是道,末了还眨著酷似苏晚梨的眼睛问:“父皇,儿臣答得好吗?”
谢晏休盯着她酷似帝后的笑靥,沉默良久,终于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很好。”
后来,夫子教无可教,谢晏休亲自上阵。
苏晚梨也想教。
得了空她就拉着昭华去听小曲,教她怎么辨别坏男人,怎么拿下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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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男人啊,得学会分辨,坏的得躲著走,好的得攥在手心里。”
“比如那些一见面就念酸诗的,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说什么‘姑娘比花娇’,‘一见倾心’,你可别信!这种多半是浪荡子,专哄小姑娘的,趁早躲远些。”
“还有那种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你问他十句,他回你半句。”
她啜了口茶,眯眼一笑,“对付这种,要么晾着他,等他憋不住主动找你;要么就单?直入,直接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他若脸红结巴,那就有戏;若还是木头似的,趁早换人!”
昭华听得入神,连茶都忘了喝,只频频点头。
“母后,那像父皇那样乱吃飞醋,心肝还黑的呢?”
苏晚梨险些被茶水呛到。
“呃,你父皇那种不是正常款,是隐藏限量款......”
苏晚梨思索道,“这种,要么就别招惹,要么你得比他更黑,招惹了,就得跟他玩心眼。”
“日常相处时,既要吊着他,又得哄着他,打一巴掌给一甜枣。”
昭华点头,认真记下。
然后她转过头,对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谢晏休说道:
“父皇,母后说得对吗?她是不是这样拿下你的?”
苏晚梨瞬间回头,正对上谢晏休似笑非笑的脸。
她头皮一麻,立刻挤出一个甜美的笑:
“......夫君,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
谢晏休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目光轻飘飘地扫向昭华:
“昭华,父皇找你母后有点‘要事’,你先自己待着。”
苏晚梨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谢晏休低头轻笑,指腹摩挲她的后腰,咬著耳尖说道:
“娘子,快给臣打一巴掌了。”
“臣迫不及待想吃您给的甜枣了。”
苏晚梨欲哭无泪。
完了,她今日又小腰不保了。
那头的昭华若有所思,回去竟将这番道理细细整理,分门别类,连夜编写了一本《鉴男十要》。
苏晚梨事后看了,只感叹她的娃颇有治世之才,御男之术了得,有她当年风范。
昭华十八岁那年,谢晏休在早朝上当众解下玉玺,往御案上一搁:
“朕倦了。”
满朝文武:?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当夜,帝后的车驾便出了朱雀门。
二人在昭华妆台上留下一字条和禅位诏书:
“以此万里河山,作为闺女生辰礼”
“若有急事,可飞鸽传书,不一定回”
昭华早有预料,望着空荡荡的寝宫,长叹了一声。
这年头,做女儿也不容易。
离京那日,谢晏休在马车里攥著苏晚梨的手:
“夫人,我们先去江南吃蟹粉小笼,还是去蜀中吃麻辣兔头?”
苏晚梨眼波一转,“都依夫君。”
谢晏休搂着她往怀里带,手开始不规矩,
“夫人,我现在有些饿了......”
“我们不是带了玫瑰酥出来么?”
“那些俗物,哪及得夫人身上的嘴甜?”
“......你个登徒子。”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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