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多年的商海沉浮让他很快抓住问题的关键。
“回郡主,草民以为需先弄清滞销缘由,若是货物本身有瑕疵...”
他越说越流畅,甚至大胆地以鼠尊举例:“就像方才的鼠尊,若放在寻常店铺,四?高的金器定会让人望而却步。但今日这般造势...”
话到嘴边突然惊觉失言,急忙噤声。
“接着说。”
康成帝突然来了兴致。
杜俊良随后的分析,让康成帝眼前一亮,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果然没错。
眼见第一个问题结束,顾颖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假如某地发生灾害,粮价大涨,你是当地官员该如何应对?”
这次,杜俊良用了更多时间来思考。
给出的答案震惊全场,崔尚书更是满脸通红,羞臊不已。
就连顾颖都呆著了。
【这!这特么绝对的人才,谁敢跟我抢人我弄死谁,现代经济学被他玩的是真溜】
下面请看VCR
“若是赈灾时的粮价飞涨...”
杜俊良顿了顿,“草民会...会先纵容粮商抬价。”
“放肆!”崔尚书拍案而起,胡子都气歪了,“你这是要饿死?姓?!”
“大人息怒。”
杜俊良不慌不忙地深施一礼,“请容草民说完,商人逐利,见有利可图必会蜂拥而至。
待粮源充足时,再放出官粮充足的假象...”
边说边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线:“这时粮商为减少损失,会竞相压价。
八十文、五十文...最后怕是赔本也要脱手。”
手指最终停在十文的位置。
抬头露出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届时官府再抄底收购,转手平价售出。”
VCR结束。
满室寂静。
康成帝眯起眼睛,突然大笑:“妙!真妙!这是把商道玩明白了啊!”
杜俊良苦笑道,“草民这些年在商海沉浮,最懂的就是利字。
那些粮商见利忘义的模样...比草民画的还要不堪。”
顾颖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宫廷玉液酒?”
杜俊良一脸茫然:???
“奇变偶不变?”
顾颖不死心地又追问。
杜俊良额头渗出冷汗,心想郡主该不会是突发癔症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四周,发现皇帝和几位大臣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呼——吓死我了,还以为遇到老乡了】
【这要真是个穿越者,我岂不是要?死】
康成帝轻咳一声,打断了这诡异的氛围:“朕这外甥女偶尔会有些...独特的想法,你不必在意。”
“是、是...”杜俊良擦了擦汗,心想今天经历的怪事比他前半辈子加起来还多。
顾颖从果盘里拈了块蜜饯递过去:“杜老板别紧张,先尝尝这个。”
转头对康成帝眨眨眼,“皇舅舅您看,我就说这位杜老板是个实在人吧?”
老实人杜俊良:现在更老实了。
顾颖开门见山道:“杜老板,我看过你们杜家的账册,别紧张,是户部例行检查。你们杜氏商行连续十七年给苏州慈幼局捐银,去年水患时还开仓放粮,很了不起呢。”
杜俊良闻言更是惶恐:“郡主过誉了,这都是...都是应该的...”
“朝廷新设商务部,你来当个副部长如何?正三品衔,虽然只是个虚职...”
康成帝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朝廷现在正需要像你这样熟悉民间商路的能人。”
杜俊良的脑子嗡的一声。
商贾入朝为官?
还是正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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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知府还高的品级!
虽说没有实权,但对商人来说,简直是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这可是祖坟冒青烟都求不来的好事。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咱们杜家再有钱,在官老爷眼里也不过是待宰的肥羊...”
“草民愿意!“杜俊良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
“确定?”顾颖追问。
杜俊良斩钉截铁地回答:“千真万确!”
顾颖满意地点点头,“三日后到商务部报到”,突然又压低声音,“对了,把你们商行那个做账的刘先生也带来,他做假账的手法,我们户部很感兴趣”。
杜俊良顿时汗如雨下。
原来朝廷早就...
他偷偷抬眼,却见皇帝并没有恼怒,那神情分明在说:既往不咎,下不为例。
“草民...遵命。”
他长长舒了口气,突然觉得这一百八十万两花得真值。
【耶!成?忽悠到第一个工具人!】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杜俊良突然瞪大眼睛,他明明看见郡主嘴唇没动,怎么耳边却响起了她的声音?
更诡异的是,在场众人似乎都见怪不怪,连皇帝都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康成帝看到杜俊良怪异的样子,瞬间了然,“能听到?”
“能!”杜俊良下意识回答。
随即意识到自己可能撞破了什么惊天秘噸,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些人又在打什么哑谜】
【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杜俊良此刻已经完全麻木了。
从踏进这个房间开始,他的世界观就在不断崩塌重建,现在就算有人告诉他皇帝其实是只猫妖变的,他可能都会信。
“既然是自己人了...”顾颖狡黠一笑,“你知道鼠尊成本多少吗?”
杜俊良精神一振,这难道是安宁郡主制造的?
没有考虑过多,商人本能让他迅速盘算起来:“这等工艺,少说也要一百万两”
噗嗤~
小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多了多了!再猜!”顾颖摆摆手。
经过几轮讨价还价般的猜测,小竹最终报出一千两这个数字。
康成帝闻言大笑:“瑞王要是知道他十万两买的琉璃杯其实就值几两银子...”
想到那个总爱跟自己作对的弟弟吃瘪的样子,皇帝陛下心情大好。
远在滇南的瑞王突然连打三个喷嚏,侍从紧张地问:“王爷可是染了风寒?”
瑞王揉揉鼻子,“无妨,定是皇兄又在惦记本王的宝贝。”
“这、这怎么可能?!”
杜俊良声音都变了调。
小竹得意洋洋地把琉璃制作过程描述了一遍,末了还补充道,“这还是算上了工匠的工钱呢!”
杜俊良的商人头脑立刻飞速运转起来。
如果成本如此低廉...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
“所以,你觉得琉璃生意前景如何?”顾颖循循善诱。
“大有可为!光是替代窗纸就是一笔...”
当顾颖提出退还鼠尊的银两时,杜俊良却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坚决拒绝:“不行!这是臣真金白银拍来的!”
他紧紧抱住鼠尊,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这商人莫非是傻了?
花一百八十万两买个一千两的玩意儿还这么高兴?
只有顾颖若有所思地看着杜俊良紧张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悄悄对康成帝耳语几句,皇帝陛下恍然大悟。
看向杜俊良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原来这位苏州首富,是在为求子而疯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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