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继承众多期望的苏砚辞,此时正崩溃的看着面前的幽蓝色屏幕:“系统,这些......都是我要学的.....?”
幽蓝色的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一眼望不到头,看的苏砚辞两眼一黑。
系统回应道:“没错宿主,学习也是人渣改造的一部分,请宿主尽快开始学习。”
“学不了一点,”苏砚辞揉了揉太阳穴,摆烂道:“我一学习就头疼。”
系统沉默片刻:“.......那你就是装的。”
苏砚辞:“啥?!”他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
“专家说了,那是病,是......是什么.......”来着,苏砚辞向来记不住这些正儿八经的辞汇。
苏砚辞被系统绑定后,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就被带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成为刚出生的小婴儿。
他刚发出一声啼?,就被一个人抱入怀中,力道有些大,苏砚辞差点没喘上气来。
后来他的听力逐渐恢复,就听见自己这一世母亲偏执略带不安的话语:什么要求,同意, 听的苏砚辞警铃大作,怎么,他投胎的这个家庭很复杂,水很深吗?
随后自己被乳母抱走,像物品一样被噷到另外一个人手中,那人的胸膛像块铁板,手像是树皮一样粗糙,摸得的脸有点疼,身上还隐约散发著点血腥味。
听乳母和那人的对话,苏砚辞知道了这个人就是自己这一世的父亲,一个武将,难怪胸膛这么硬。
苏砚辞暗暗吐槽,他前世被家人千娇?宠,双手唯一摸过的粗糙的东西就是跑车钥匙的皮套。
他靠在苏伯谦硬邦邦胸膛上,不禁有些怀念前世美女香香软软的胸脯。
后来自己被苏老爷子起了名字,还是?苏砚辞,这让他回忆起了前世的家人,他们和这一世的苏家人一样,都对自己也是满满的期待和疼爱。
可是,唉,不提了。
再然后,他被三个哥哥姐姐围起来,一个说要教自己这个,另一个又要教自己那个,这让苏砚辞有些无语和厌烦,他前世是个纨绔子弟,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读书,就连大学都没上过几天,文凭都是买来的。
他一看书就头疼,更别说古代那种晦涩难懂的文言文了。
又是练字学文,又是练武骑马,还有什么认?草,他一个不用继承爵位的孩子,有必要学这么多东西吗?
一天天的净是事。
不过好歹知道了他此世投胎的家庭生活很富裕,甚至可以说显赫非常。
毕竟供四个孩子学习,其中一个孩子还是女孩,这可不是古代普通家庭所能支撑的。
孩子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叽叽喳喳,让苏砚辞有些昏昏欲睡,丝毫不把苏明珠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至于系统所说的任务,苏砚辞也压根不在意。
他是谁?
他可是被系统选中、死后穿越,拥有第二次机会,背负天命的天选之子,生来便是这世间的主角。
六元及第?在他眼中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他可知道,在系统资料库中,古今中外、各个平行世界的文章应有尽有,随便从中挑一篇千古佳作,状元之位还不是囊中之物?
这般想着,苏砚辞缓缓睁开眼睛,朦胧间映入眼帘的是苏老太太布满皱纹却笑意盈盈的面庞,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关切与欣喜。
“啊啊,弟弟睁眼了!” 清脆的惊呼声如银铃般响起。
苏明珠踮著绣鞋,裙摆上金丝绣的并蒂莲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俯身时,鬓边的珍珠步摇垂落的流苏几乎要拂到苏砚辞的鼻尖,“瞧这双眼睛,黑葡萄似的,比我新得的那颗西域进贡的黑曜石还要漂亮!”
“你这丫头,净喜欢好看的东西。”苏老太太宠溺的点了点自家孙女的鼻尖。
“本来就是,弟弟的眉眼生得很灵秀。” 苏砚安整理了下衣摆,腰间翡翠玉佩随着动作轻晃。
“就是,弟弟比李子维的弟弟可爱多了。” 苏砚礼伸手掖了掖绣著的锦被:“等到弟弟满月,一定要办一场最豪华的满月宴。”
他要让李子维那个家伙看清楚,究竟谁的弟弟更好。
苏砚辞被夸得晕晕乎乎,乌溜溜的眼珠滴溜溜转着打量众人。
祖父玄色蟒纹长袍上金线盘成的云纹透著威严,祖母月白襦裙外罩着织金纱衣,就连伺候的丫鬟都穿着掐牙滚边的月白色短打,发间别著小巧的银簪。
再看那鎏金八宝攒珠帐、青玉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清香,他心里忍不住窃喜,果然老天爷厚爱他,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投生在富贵之家,他生来就是该享尽荣华的命。
想到此处,他突然抿了抿唇,攥紧了被角。
都怪顾云峥!那个穷光蛋毁了他上一世的人生,让他家破人亡,最后还将自己害死!
苏砚辞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却全然忘了当初是自己不断作死,才惹来那一场变故。
苏老太太笑着应道:“好了好了,你们所说的祖母都记下了,如今弟弟也看了,也该去看看娘亲了。”
“那我们先去看娘亲了。”苏砚安应下,“等会再来看弟弟。”
苏明珠也扬起嘴角,她看向苏伯谦,“父亲,不去看娘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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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伯谦面色有些冷硬,“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再去,省的人太多,吵到你娘。”
“好吧。”苏明珠他们也没有强求,三个孩子走出暖阁正厅,被在外等候的春粉带过去。
“春粉,娘亲现在怎么样了.......”雕花槅扇在春粉的指尖轻合,檐角铜铃随风送来孩子们远去的细碎话音。
丫鬟们在主人的示意下也井然有序的离开正厅,房门被关闭,只留下苏老夫妇,苏伯谦,以及一个襁褓婴儿,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正厅,瞬间安静下来。
“啊.......”这是怎么了?苏砚辞睁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的望着苏老太太,氛围怎么一下子变的这么凝重。
苏老太太指尖轻轻抚过婴儿柔软的胎毛,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闪过细碎的光:“在之前,柳氏抓着我的手说,这孩子生在商人家的命数里,总得学点算盘算盘。”
她的目光转向丈夫,紫檀木太师椅上的苏老爷子正捏著翡翠扳指,指腹摩挲著椅背蟠龙纹的凹陷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苏伯谦望着苏老爷子,喉结重重滚了滚。自柳氏有孕以来,她就对这个孩子满怀期待,书房案头常摆着绣著算筹纹样的帕子,晚上枕头下总压着几本《九章算术》。
此刻他盯着父亲掌心被扳指硌出的红痕,忽然想起五年前柳老爷子在灾荒中捐出半座粮仓时,御史台上那些折子仍称其 “市恩沽名”,士绅们茶盏相碰时的赞叹,终究化不开历史里 "士农工商" 的铁律。
“上月去西市,” 苏老爷子忽然开口,声线像浸了秋霜的老竹,“看见柳记绸庄的伙计被税吏刁难,只因账本上多划了道墨痕,便被扣了三成货。”
他望向襁褓里正啃著缎带的婴儿,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若真让这孩子握算盘,哪怕有镇国公府撑腰,但难免也会被京城那些世家子弟拿 ‘铜臭’二字刺脊梁骨。”
苏老爷子这话不假,纵观历史长河,但凡有点底子的家庭,都不会让孩子去学商,更别说像镇国公府这样的世家。
寻常世家的庶子分家后过的再艰难,也没有人想去经商,更别说苏砚辞这样的嫡子。
可以让自家子孙学点算术,但真的要放弃读书,放弃科举,去当一个商人,这事传出去,恐怕京城所有人都要笑掉大牙。
苏老太太哄著婴孩,“柳氏头回生产血崩,攥着我的手说,女子持家总要懂些银钱经,但明珠不愿,如今她拼了半条命生下这孩子,又说商行里那些老掌柜盯着柳家的家业虎视眈眈.......”
话尾隐在袖中帕子的窸窣声里,案头烛花突然爆响,惊得婴儿小手在空中抓了两下。
苏伯谦忽然想起成婚那日,柳氏盖头下露出的那截手腕,戴着串算珠编的璎珞。
岳丈说这是柳家女儿的成人礼,算珠串起的不仅是聘礼数目,更是商户人家安身立命的本事。
他知道柳氏的要求很荒唐,但对上那双坚定甚至有些偏执的眼睛,苏伯谦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拒绝。
“去年冬祭,” 苏老爷子的声音低下来,望向窗外的几颗星子,“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烛火映着 耕读传家 的匾额。”
“若砚辞将来捧著账本跪在碑前.......”他没有再说下去,翡翠扳指在指间转了半圈,发出清越的碰撞声。
“而且将来孩子长大,知道商业的低贱,看到自家的兄长们拜官封侯,会不会心里失衡嫉妒,会不会怪我们毁了他的人生......”
‘等会,听他们的话,是要安排我经商!?’苏砚辞震惊,苏砚辞疑惑,‘不是,这对吗,士农工商啊,古代商人地位是最低的,这家人脑子瓦特了,让我堂堂嫡子去经商。’
苏砚辞在心中呐喊,他是穿越者,对于经商并不抗拒,毕竟他前世也是企业家之子,但那是前世啊,前世无论那个国家都以发展经济为中心,商人不仅不会遭到鄙夷,还会受到尊敬羡慕,这样的?会环境可不是古代能比得上的。
如今他来到古代,虽然不知道是那个朝代,但苏砚辞知道,无论是那个朝代,商人的地位都高不到哪里去。
而且他又有任务在身,怎么能去经商呢?他可是注定要六元及第,成为一代权臣的男人。
暖阁内的铜漏滴答作响,襁褓里的婴儿忽然发出含糊的哼唧,像是在表达他的不满。
苏老太太抱着孩子轻轻摇晃,袖口拂过婴儿粉白的小脸:“柳氏说,等孩子开蒙就接去商行看账,先学认银钱成色,再学打算盘。”
“要不让砚铭跟着柳氏去学经商?”苏伯谦沉吟片刻道。
苏老夫人看了儿子一眼,“砚铭是白氏的儿子,身子骨弱,能平安长大就不错了,哪能去学耗心血的商业呢?”
“更何况,砚铭又不是柳氏亲生的,柳氏也不会将柳氏的产业交给一个庶子。”
雕花槅扇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丫鬟们抱着汤婆子经过。
苏老爷子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婴儿攥紧的小拳头,掌心的老茧蹭得孩子咯咯直笑。
他望着这双承袭了柳氏凤眼的明眸,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初次握起毛笔时,夫子说“万般皆下品”的神情,想起二十年前带着次子拜会文坛泰斗时,对方瞥见孩子腰间玉坠刻着商队纹样时的冷笑和不屑。
“也罢,” 他忽然松开扳指,手掌握住婴儿温热的小脚,“先依了柳氏的心意,等孩子开蒙时,再请个讼师教些律法,聘个举人教些策论。”
雕花漏窗的光影已爬至砖地中央,苏伯谦望着父亲忽然舒展的眉峰,忽然明白这桩事终究是允了。
只是当他看见襁褓里的孩子正盯着博山炉里跳动的火星,小嘴上还沾著缎带的丝穗时,心底忽然泛起一丝钝痛。
这孩子将来要在算盘与毛笔间周旋,在商旗与官印下谋生,究竟是得了双亲的护佑,还是担了双重的枷锁?
暖阁外传来春粉的轻声禀报,说夫人想要看看小少爷。
苏老太太将孩子放进雕花摇篮,“柳氏产后总说心口发闷,怕是惦记着商行的账期。”
她望向丈夫,"明日我带人去柳氏商行逛逛,省得她老惦记这些东西,伤神伤心。"
苏老爷子望着摇篮里蹬腿的婴儿,点头应道:“好,这段期间,我们先给她看着,让她把身体养好。”
他起身时,蟠龙纹的衣摆扫过炉灰,“至于她的心愿,就由着她吧,这天下的路,总得多几条脚印才走得宽。”
雕花槅扇再次打开,苏伯谦望着父亲走向后堂的背影,忽然听见摇篮里传来 “咕嘟”一声,婴儿正把自己的小拇指吮得啧啧响,襁褓上的花纹在渐暗的光线里,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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