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从善如流在对面落座。
他注意到,庄少爷的眼睛自始至终直直朝向花海。
庄少爷像是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所察觉,一只手摸上眼角,
“不用看了,我的眼睛确实看不见。”
他的语气很淡然。
“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这个吧。”
魅看了看亭外的秀丽景色,又看向庄少爷,答非所问。
“不,你当然看的见。”魅轻笑一声,犀利地挑明庄少爷的话。
这位少爷还真是……不管是在哪层梦境,都很爱说虚假的真话。
而庄少爷也完全没有因为被揭穿恼羞成怒,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说的是真话,就看听者怎么理解。
眼前来客,是听者里的有心人。
庄少爷温柔地抚摸膝盖上的黑猫,缓缓道,“它是我的眼睛。”
黑猫回应他一样喵了一声,歪头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掌。
“呵。”魅看着黑猫发出一声低笑,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可怜意味,“现在也是吗?”
庄少爷在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眼睛仿佛拥有了神采。
很快又黯淡下去,像太阳光太明亮所造就的幻觉。
他还是那样轻柔的语气,像风一吹就散的云。
“在这一层,我可以给你肯定的回答,不过这个答案维持不了多久了吧。”
庄少爷说到后面竟然有些释然,或许他早就在期待这一天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他问魅。
“毁掉这里,你狠的下心吗?”
魅含笑的眼睛始终在和黑猫对视。
那样薄凉的目光仿佛能透过庄少爷的皮囊,看穿他的内里。
哪怕现在的庄少爷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不禁为之内心一颤。
他沉默下来,许久后才出声,“时间呢?我相信你不会放任所有人死在这里。”
到这里,魅知道他们的噷谈已经到了尾声。
庄少爷会答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就像所有善良的人会做出的事情。
在那层最真实的诡域里也一样,可怜可悲。
费尽心力维系白天平静的表象,时间久了,甚至遗忘了真相。
魅从容地站起来,栗色发丝在阳光下镀上一层金。
在明媚春光的衬托下,宛若神明。
不过只要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这是十足的假象。
“第二层诡域和你所在的第一层开始重叠,那个时候就是你该动手的时候。”
魅临走前很自然地迈上前撸了把猫。
于是,猫头顶秃了一大块儿毛。
如他所想,黑猫炸毛了。
要不是庄少爷拦著哄著,估计现在已经扑到魅身上又抓又咬了。
而魅则像个不负责任的浪子一样,招完猫就走。
有猫破坏他的计划,只好小小的报复一下了。
他本来还想看看异调组的人会不会真的饿到吃人,结果才一天。
大boss就沉不住气露头了,该说是他高估了诡异的耐心吗?
魅见完庄少爷离开后山,重新回到了他住的客房之内。
但,在苗林他们所聚集的一层诡域中,他的身影没有出现。
外面的天已经黑沉,敲门的动静也消停了,但没人开门去看。
屋子里的人依然都保持着警觉的状态。
只是这份警觉比起刚开始,已经逊色许多。
“他还没回来。”陆明走到苗林身后,和他一起贴在门边等待。
苗林的眼神里透出焦急,却还是冷静道,“没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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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的异调组成员或坐或站,大多数都坐在地上,两两三三窃窃地聊著天。
还有人坐在祈依旁边给他讲故事,明显能看出来祈依不感兴趣。
坐在床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但旁边的人还是坚持在讲。
黑猫周围空荡荡的。
从中午他们问完第八个问题开始,黑猫就不再给予回应。
那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想的太好,竟然会认为可以对黑猫无限提问。
于是就散了。
场面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焦虑。
苗林手搭在门扉上摸索了两下,依然没开门出门。
他很清楚,现在这个屋子里的人都处于煎熬之中。
所谓平静的表象,是他们努力压制恐惧的结果。
“当当当、”敲门声,所有人的目光疲惫地望向房门。
他们甚至有些习惯了这声音。
“安静。”苗林敏锐的发觉,敲门声不是来自面前的门。
其他人虽然不明所以,但听到苗林的话还是遵从的静下来。
“当、当、当、”敲门声由远及近,变得越来越清楚。
好像是从远处的房间一路敲过来的,这缓慢的敲门方式像是凌迟。
一声一声,折磨著众人已经生出裂纹的心灵。
“当。”声音从苗林耳畔响起。
在场的人都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当苗林以为门外的东西会像在其余房间一样,敲完就走。
敲门声却锲而不舍的响,似乎知道里面有人,只要不把门敲开就不罢休。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无数目光压在苗林犹豫不决的手边。
“谁啊?”陆明大著胆子问了一句。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一道他们熟悉的苍老的声音响起,
“陆明公子,少爷让我请您去一聚。”老管家的语气如白天那般谦逊。
陆明神情一僵,显然没想到是专门冲他来的。
在庄府诡异不停的恐吓里,他们都快忘记,还有规则需要遵守。
那无数道压力的视线转移目标,从苗林挪到了陆明身上。
谁也不知道违反规则会怎么样,谁也不敢赌。
苗林无言地拍拍陆明的背,给予他安慰。
按黑猫的回答,规则都是正确的。
一般来说在规则运行时间里,诡异应该不会伤人。
过了一会儿。
陆明终于受不住那些冰冷的目光,在一片惶惶中打开房门。
他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却只是听到老管家机械般毫无波澜的声音,
“请跟我来。”
陆明睁开眼睛,没有预想中的死亡。
老管家还是昨晚那副吓人的模样,但它就像是忘了昨晚的事情。
静静站在那里等候陆明的脚步。
当然不排除它是伪装,可转念一想,它要杀陆明现在就能动手。
难道是有什么限制了它?
苗林借着门口一手宽的缝观察管家。
它的死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更别说分出来自愿和不情愿。
而陆明,也并没有因此觉得自己安全了,他俨然一副去赴死的神情,回头看了眼门口的苗林。
对上苗林依旧坚毅的眼睛,陆明心里埋藏的一团火拨云见日。
“那走吧。”陆明转头对管家说。
那团火在烧热他发冷的身躯,在寒凉的夜里,他反倒觉得温暖。
脚步声渐远,管家带着陆明离开了。
PS:打游戏太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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